說完這話,她自己先愣了一下。
她知道貓貓是想要成為大妖的,而她將來走的是修仙的路,那麼她們是否會成為敵人?
懷著微妙的心情,她坐驢車回少主府邸。
半路上,兩個男人攔住了這輛驢車。
“我和這車上的人認識。”白褂子老頭一開口,街上的人都看了過來。
陸解憂掀開車簾一角,朝車前看了過去,打量了一會兒,擰起眉頭。
她並不認識這個老頭,甚至還有點莫名的厭惡對方。
驢車幾次轉向,都被那老頭攔住,看戲的眾人圍了上來,處在一個剛剛好的位置。
趕車的人怒道:“我看你年紀大了,不想與你為難,誰知你竟然這般不知死活,非要調戲我家主人,既然如此……”
趕車人甩下鞭子,驢車直接衝了過去。
躲在白褂子老頭後麵看戲的人向兩邊散開,唯恐被波及。
那老頭“哼”了一聲,手指一點,衝過來的驢車怎麼也越不過去了,還開始原地打轉。
人群中響起驚歎的聲音,還有人猜測白褂子老頭和陸解憂的關係,說陸解憂不撿點,必然是和這老頭有了首尾,後麵那個小娃兒就是他們廝混的證據……越說越不堪入耳。
白褂子老頭並沒有阻止那些閒言碎語,反而說:“不願意下來嗎?”
陸解憂心中燒起怒火,正要動手,外麵突然響起親生母親的聲音:
“你是什麼人,為何汙蔑我女兒?”
母親美貌而怯懦,少有這樣跟人大聲說話的時候,受了委屈隻是哭,或者忍著,如今卻像一隻護崽的老母雞,聲音裡充滿咄咄逼人的攻擊性。
但是,母親常年被拘在後院,又怎麼會跑到街上來?
那老頭不做聲,似乎不屑與這樣的小婦人說話,而母親則向眾人解釋著她的“清白”,說她絕不認識這個怪老頭。
外麵吵鬨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玻璃罩子,逐漸變得模糊。
陸解憂腦海裡浮現另一個人的記憶。
那是一個小姑娘,上麵有一個哥哥繼承家業。父親是一個讀書人,在一個國家做官。
她的娘親因為難產去世,哥哥的母親待她和親娘沒什麼差彆。
小姑娘原本沒有名字,後來展現出非一般的天賦,父母便給她取了名字,說她要是個男孩兒,必然能光宗耀祖。
聽到名字的一刻,陸解憂才知道這是誰的記憶。
陸珠圓。
父親說她是珠寶,珠圓玉潤,十分可愛。
哥哥的母親卻說可惜,這名字是照月的露珠,雖有光華,卻注定要隱藏在黑夜裡,一到白天就要消失了……
後來越長大,陸珠圓越來越漂亮,越來越聰明,將大哥比成蠢才,父親時常將“你竟然還比不過你妹妹”這樣的話掛在嘴邊,似乎大哥比她更優秀才是正常的,她比大哥出色,則不正常。
有一日父親對哥哥說了重話,哥哥便想害死她。
在她死裡逃生之後,父親並未責怪哥哥,反而限製起她的自由,說是她年紀不小,要找人嫁了。
因為父親的安排,哥哥又變回慈愛的兄長,隻是囑咐她要懂得藏拙,順從女子之道,不要在夫家讓男人失了麵子等話。
嫁人當天下了一場大雨,她在此時遇到為自己傳業解惑的老師,哼哼道人。
老師將她帶走,為她處理凡俗之事,解除了這門婚約。
哥哥又央求老師收他,因為哥哥也想長生不老,可老師說他心術不正,便沒有答應。
接下來的時光便是修行,以及後來修煉有成,決心追尋大道,建立商都的記憶。
建立商都的記憶是美好的,當時的陸珠圓以為自己做到了改變,想要去彆的地方也發展一個商都,卻被一群貪財好色的男修盯上。
陸珠圓雖然本事不弱,但卻不是那麼多人的對手,在死之前她想起老師的話。
老師說男人是霍亂的根源,靠近男人會遇到數不清的麻煩和不幸,因此從不收一個男弟子。
當時,她覺得老師說的太過偏頗,男人女人都是人,怎麼會隻有男人不好?
若真如此,為何這世道是男人當家做主?
如今被男修合夥對付,又中了沒有解藥的迷魂香……
陸珠圓悔恨不已。
過神來,那強烈的情緒還停留在記憶中,影響著她現在的情緒。
看樣子,陸珠圓便是她的前世。
由於蜀山仙人眾多,輩分錯雜,陸解憂在記憶裡尋找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認出那個白褂子老頭是誰。
此人是一位劍仙的徒弟,有妻有兒,結發妻子更是為他操勞了半輩子,他卻為了修仙將妻兒狠心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