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隻是口中說著“眾生平等”,卻不改變現在的不平等,可見是完全能夠接受世上存在不平等的。
等虎崽們吃完奶以後,光頭又將它們收入碗中,仿佛虎媽隻是一個生崽,給崽喝奶的工具一般。
他非但沒有治療這隻母老虎身上的傷勢,還揪著母虎脖頸處的皮毛,將她拖走。
母虎低吼了一聲,卻無力阻止。
而光頭走路時則一瘸一拐,連自己身上的傷也不處理,似乎十分不擅長醫療、治愈。
曲燈語悄悄跟隨。
那隻母老虎透亮的琥珀色眼睛看向她,似乎察覺了一隻小動物的跟隨,但卻沒有出聲,而是閉上了眼睛。
光頭走到一座廟前。
這廟宛如尋常人家,門前栽著兩棵大樹,前場一塊空地,旁邊還擴了菜園。
匾額上寫著端正圓融的三個字。
頹山寺
光頭敲了敲門,沒一會兒,裡麵傳來一個祥和的女人聲音:“誰呀?”
她很有戒心,並沒有立即開門。
“貧僧乃林泉寺的僧人,路過此地,想要借宿一晚。”
吱呀門開了,一個尼姑打扮的女人抬頭看見光頭碗中的三隻虎崽,以及背後拖著的老虎,臉色一變,問道:“我說怎麼會有那麼重的血腥味,你這林泉寺的禿驢,竟敢跑到老身這裡來打虎!”
看她又驚又怒的模樣,可見是認識母老虎的。
聽見女人的聲音,母老虎低低地“啊嗚”一聲,氣息已經十分虛弱。
尼姑見光頭沒有分辨,就知道其中沒有隱情,與光頭動起拳腳。
屋裡探出一個小姑娘的腦袋。
那小姑娘似乎並未出家,一頭光滑烏黑的頭發,紮成雙丫髻,圓溜溜的眼睛靈活轉動著,透露出對外麵的好奇,臉頰粉白,粉雕玉琢般可愛。
“呀!金桔怎麼流血了?”
她不顧前麵有人在動拳腳,撲上前為大老虎檢查身體。
母老虎眯著眼睛,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小姑娘的手心。
“我去拿藥給你止血。”
小姑娘淚眼汪汪,似乎受傷的是她自己一般,但卻沒有為眼淚停下動作,很快便從屋裡拿出藥膏來。
曲燈語湊近一看,小姑娘先是清理血跡,等大老虎身上的血跡乾淨了,打開一個木盒子,挖出奶白的藥膏往傷口上一抹,血很快就止住了。
接著她倒出小葫蘆裡的一粒藥丸,塞進大老虎嘴裡。
做完這些,她雙眼已然通紅,用手輕輕撫摸著那一身金燦燦帶墨色花紋的皮毛,像是在安慰大老虎。
小姑娘救虎的時候,那光頭和尼姑已經打的不可開交。
光頭的拳頭力大,揮舞時帶著破風聲,很輕易將一人合抱的樹給砸斷,因此頹山寺門前的樹便遭了秧,斷了好幾棵。
尼姑看著沒什麼肉,但實際上肌肉都藏在脂肪下麵,她上肢的力量不如光頭,但下盤穩健,腿腳靈活,力道甚至更強於和尚的拳頭,踢過來宛如鞭子抽打。
雙方都不是普通人。
尼姑除了腿腳功夫,還會使一手巧妙的銀針暗器。
叮叮當當,那銀針砸在光頭銅黃的皮膚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留下清晰的白點。
嗖,那光頭閉緊眼皮,夾住銀針,但眼睛裡已經擦出血來。
“竟然使用暗器!果然最毒婦人心,即使拜入佛門,也難改本性!”
光頭取出銀針,暴怒之下砸出一聲攜帶虎嘯殘影的拳頭。
那拳頭砸在尼姑腹部,虎嘯殘影穿透過去,毀了一麵牆。
尼姑倒在廢墟中,捂著腹部吐血不止。
“啊!姥姥!”
小姑娘跑了過去,看見尼姑吐的血裡有內臟碎末,平生第一次嘗到仇恨是什麼滋味。
光頭走過去,並沒有置人於死地,而是吩咐小姑娘:“煮碗飯來。”
見小姑娘身籠光華,似乎有些許功德庇護,不由多看了兩眼。
即使他口中不說,曲燈語也猜出了他微微搖頭,表示的是“可惜是個女娃”的意思。
小姑娘性格並不剛烈,即使心中有恨,也沒有咒罵光頭,而是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