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娘收拾好藥箱,背上之後,跟隨王勝男前往王家宅邸。
曲燈語本以為今晚王勝男不會再來了,誰知耳朵又收到腳步聲。
她睜開眼睛,門被推開,月光傾灑下來,又被兩道人影遮住。
走在前麵的,正是王勝男。
後麵來人背著藥箱,一襲綠衫,是那個字跡娟秀的柳二娘。
柳二娘放下藥箱,點燈,道:“你要接受的了,可以留下,接受不了,可以出去。”
王勝男選擇了留下。
“嗯……”柳二娘抱起曲燈語,“是那天我看到的白貓,你要不搗亂,就留下。”
她將曲燈語放到藥箱上,吩咐王勝男去打熱水。
王勝男出門打水。
柳二娘那張臉瞧著溫柔可親,和女人說自己是醫館坐堂的大夫,現在來給她看病,問能不能給她看看下麵。
女人點頭,說在得病之前,每月四到七天來血,得病之後,血量加大了,而且淅淅瀝瀝止不住。
柳二娘將被子掀開,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彌漫開來,帶著腐爛的臭味。
曲燈語忍不住抖了一下,心想她臉色怪不得那麼蒼白,照這樣,一年到頭不知流了多少血!
王勝男很快拎著兩桶熱水進來,柳二娘用布沾濕水份,擰乾後替女人仔細擦洗,細看之下,道:“這病拖的太久,我沒法治,隻能儘量讓她接下來沒那麼痛苦。”
女人並不意外,隻道:“嚇著你們了。”語氣裡帶著深深地歉意。
柳二娘替女人換了一條新褲子,洗淨手,道:“這不是你的錯。”
看著兩盆血水,王勝男呆在那裡,眼眶再次泛紅。她才意識到,自己原來一點都不了解母親。
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母親為何要遭這份罪?
柳二娘道:“把水倒了……記得,倒遠點,彆往河裡倒。”
王勝男有許多話想問,一時間不知道該先問哪個,於是隻好先將兩桶水帶走。
柳二娘走到門外,來回踱步,嘴裡輕念著草藥的名字與劑量,像是在斟酌藥方。
女人歎息一聲,“何必將藥材浪費在我這個將死之人身上?”
“這是她的一片孝心,您若不願意接受,我們也不會強求。”柳二娘進屋,從藥箱裡拿出筆墨紙硯,跪地,在藥箱上寫下一張方子。
王勝男回來後,藥方已經寫好,連同三副藥也已經抓好,柳二娘要了銀錢,道:“最好還是請個懂藥理的廚子,每日吃的滋補些,叫她出去多曬曬太陽。這藥先一天一副吃吃看,有什麼效果記得和我說。”
若是方子不對症,她會看著再改動。
王勝男謝過。
曲燈語見兩人要走,再看向麵色蒼白的女人,從藥箱上跳下來,跑到女人的床上。
她缺少血色的唇勾起一個笑,摸了摸曲燈語的背,道:“連你也心疼我。”
聽她語氣,似乎不覺得自己可憐。
閉上眼睛,女人呼吸微弱,像是睡著了。
屋外,王勝男問:“二娘……我母親這樣,真是父親的原因嗎?如果我也嫁人了,是不是也會得這樣病?你……”
她想問柳二娘有沒有碰過男人,但又覺得這個問題冒昧。
“我能在這裡行醫,你可知道是為什麼?”柳二娘問。
王勝男不太明白柳二娘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因為你醫術好?”
柳二娘搖了搖頭,“因為我得到了那些男人的許可。”
“這話怎麼說?”王勝男剛問完,就已經明白過來。她之前的所作所為,不就是希望融入王家,希望得到父親一派的人的認可嗎?
然而,這些人雖然用著她,卻一直沒有認可她。
王勝男沉默地望著柳二娘。
“其實我醫術並不算好,但有一點,他們沒法拒絕。”柳二娘笑了笑,“我能調製壯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