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桔並不僅僅是一位母親,更是一個可以掌控生,也可以掌控死的絕對主宰者。
生命在她身體裡誕生,同樣也能被她收回。
她身為母老虎,不是因為有了孩子才強大,而是她本身就很強大。
相反,因為生育帶來的虛弱,才讓那個光頭將她捕捉進籠子裡。
“因為我不希望它們成為光頭的工具。”金桔有些奇怪,“你為什麼害怕?”
如果有誰能掌握我的生死,我當然會害怕……曲燈語忽然就聯想到古代地位的至高者,皇帝,那個號稱“生殺予奪”的人。
同時,她已經理解為什麼伴君如伴虎,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因為生殺予奪,所以天下人都害怕、尊敬皇帝,他們被皇帝主宰。
那麼,如果成年的女人對自己的孩子也有這樣的權柄,男人會害怕嗎?
皇帝的權力,並非天然就有。
而女人的權力,卻是天生。
曲燈語覺得男性應該是害怕的。
而且應該比她更害怕。
“這讓我聯想到了自己,我很信任我的母親,我不希望她傷害我,那會讓我失去所有安全感。”
曲燈語並不想念自己的母親,因為她對這個女人的感情很複雜,甚至是不能理解。
但她年幼的時候的確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珍貴的安全感和愛。
“我覺得你這麼做有點殘忍,但又情有可原……”
她小聲道。
金桔跳上屋頂,碩大的身軀,動作卻靈活輕盈,她投下的陰影遮蔽了曲燈語。
就在曲燈語以為自己的話惹怒了金桔時,一隻厚厚的爪子在她腦袋上揉了揉,“或許你還不明白,我們能活下來,是一種幸運,而不是生命的常態。”
或許是因為金桔有延續生命的能力,她看起來並不畏懼死亡,在談這個話題的時候語氣平靜而從容。
曲燈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忽然,半空中傳出一陣奇怪的聲音,仿佛各種動物的嘶吼怪叫夾雜在一起,密密麻麻。
金桔道:“那隻黑貓打開鎮妖塔了。”
“除了我,女嬰和姥姥也來了。”曲燈語立即意識到,這些被放出來的妖魔會做什麼,她立即提醒金桔那兩個人也來了。
而且,她並不希望柳二娘和石柿子遭殃。
於是,再說完以後連忙趕去醫館。
金桔並不在意其他人的死活,但這兩人還是在意的。她也跟著曲燈語走,問:“她們現在在哪裡?”
“應該是在醫館。”
曲燈語跑成一道殘影。
醫館門前亮著燈,屋裡傳出說話的聲音,是女嬰的。
“你們走後,有人來醫館買藥,說什麼‘壯陽藥’,這藥我沒聽過,就和他說師娘不在,讓他下次再來。”
“他直接在我麵前解開了褲子……”
柳二娘怒道:“他對你做了什麼?”
崔尺素回想起那個名義上的兄長做出的事情,連忙摟住女嬰,道:“不要怕,和我們慢慢說。”
曲燈語跑了進來,隨後門口出現一隻威風凜凜的大老虎。
柳二娘嚇得扶住了桌子,石柿子瞬間拔劍。
崔尺素連忙道:“金桔!”
崔女嬰也不害怕,和兩位師娘說:“這是我的朋友,她不會傷害我們的。”
柳二娘剛想說什麼,就見白貓在她桌子上,用爪子寫出字來:
鎮妖塔已開
力道極重,字跡很深,字的弧度卻圓圓的,像五顆珍珠鑲嵌在木桌裡。
相比鎮妖塔已開,還是貓會寫字更讓眾人震驚。
那紅白相間的鯉魚不過會說人言,而這隻貓竟然能識文斷字,還寫得出來。
“我能聽懂燈語的話,她說接下來妖魔出世,這裡會很危險。”
崔尺素開口道。
她並非天生就能聽懂動物的語言,而是在山中誤食了一朵幽蘭,才能明白金桔、曲燈語的話,這本領也無法傳給女嬰。
鎮妖塔是什麼地方,柳二娘最清楚,她道:“王家老爺子年輕時仗著有本事,最喜歡管閒事。他捉住的妖,弱的早就死了,被壓進鎮妖塔,到現在還活著的,恐怕極為危險。”
“我們得儘快逃!”
說罷,開始收拾行李。
金桔讓崔尺素、崔女嬰坐到她背上,她會馱著她們離開。
“我不能拋下兩位師娘。”
女嬰剛說完,柳二娘就將她按到金桔背上,“自己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