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燈語翻了個身,躲開了砸下來的眼淚,朦朧中睜開眼睛,見紅綢已經回來,又閉上眼睛,砸吧兩下嘴,繼續睡覺。
紅綢抹了把眼淚,問:“有請大夫嗎?”
聽到這話,白寶靈的表情一言難儘。
“請來了一個大夫,是一隻鹿祅,他看了貓貓以後,大約以為貓貓是夜半的女兒,小聲說了句嬌氣,看完以後,似乎覺得貓貓是為了休息裝病,開了一副看起來不怎麼好的方子。我是不懂醫術的,但看他的樣子,我就知道他不怎麼可靠。”
妖族的醫者十分稀少。
因此白寶靈還是客客氣氣地將鹿祅送走了。
走之前,那鹿祅說根本不需要請他,隻需要讓曲燈語注意點,彆在大雨天跑出去玩就行了……
白寶靈吐槽道:“我和他說,貓貓並不是因為貪玩才淋的雨,而是為了朋友,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似乎覺得我是在胡言亂語,為貓貓找的什麼借口。”
“後來我又聽說,他詢問一隻兔妖家中老兔的情況,好似很信任那個兔妖說的話,但是關於怎樣治療,他又不和兔妖交流,而是和另一個兔爺說。”
“還有,他竟然記錯我的名字,我叫白寶靈,不叫白珍珍!”
白寶靈小聲咕噥道:“我看他在治療彆的病獸之前,應該先治治自己的腦子!”
睡眠,對於貓來說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聽見周圍有說話的聲音,曲燈語眉頭一皺,滾到一邊後,前麵兩隻爪子捂住耳朵,埋著臉睡覺。
夜半見了,唇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有話出去再說。”
離開屋內後,紅綢收拾好情緒,說起景恣的事:
“謝意已經離開,那個叫景恣的人類還留在這邊,他身上負有大氣運,如果我們硬要與他抗衡,恐怕會招致災禍。”
“離開之後,我用靈性朝那邊望了一眼。謝意與景恣身上的氣運突然縮小了一大圈……”
“他們氣運是往上走的,非常顯而易見。但是突然變化巨大,我記得那段時間隻發生了幾件事。”
“一,是我被帶走。但我自詡沒有這麼大的能力,削弱他們的氣運,所以應該不是我的緣故。”
“第二,是他們的氣運交織在一起,突然分開了。但我感覺這也說不過去,他們之間的氣運還相連著,隻是沒有之前那麼緊密。”
“第三個我覺得最有可能。那就是他們氣運真正的來源,是那個被買來的小姑娘。”
但是,這個結論又讓紅綢不解了。
如果這個小姑娘有這麼強大的能力,又為什麼會被那兩個男人買回來,任意擺布呢?
不,或許那個小姑娘和她一樣,雖然能增強氣運,但卻沒有自保之力呢?
夜半問:“你看看我的氣運如何?”
紅綢眼角的紅鱗亮起,聚精會神地一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看您將來還會有許多災劫,但最近您結了一樁善緣。”
夜半一挑眉毛,打量著這隻鯉魚妖,看來是真有本事。
若有此妖相助,趨吉避禍,不知能少走多少彎路。
那兩個金剛羅漢回到西方,遲早是要找來,肯定免不了爭鬥。
有本事,夜半自然敬重,更何況這條鯉魚有成龍的可能?她也不會把紅綢當做下屬。
“若是有一生都還不完的恩情,卻要比怨仇更可怕。我雖然救你一次,但你這次並沒有性命之危。所以,你為我掌管附近河道十年,便算你還了我的恩情,從此兩清。”
“如果你要我幫你處理那些鬼嬰,化解她們心中的怨恨,則又要加二十年。”
夜半說完以後,紅綢眼前一亮,連忙道:“那就麻煩您了!不要說三十年,五十年都使得。”
夜半走到紅綢身邊,停了停,深綠色的眼眸,靜靜望著紅綢的臉。
紅綢臉上欣喜的表情逐漸變得疑惑,“怎麼了?您為何那樣看我?”她摸了摸自己的臉。
“你太看輕自己了。”
夜半伸手捏住這隻鯉魚妖的脖子,“你和那隻貓說,想要成為一條龍,她在你身上看到了一條龍的氣運。”
紅綢呆住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非常弱小,也經常倒黴,所以渴望變得強大。
所以,一直沒有去看自己的命運,總覺得“要是看到以後,發現自己這輩子也就那樣,放棄努力了怎麼辦?那豈不是要變成一條鹹魚了?”
但貓貓說,她會成為一條龍。
直至遇到曲燈語,她才化為人形。
好似還沒有從這個震驚的消息中回過神來,紅綢輕聲呢喃道:“我雖然能帶給彆人幸運,卻無法帶給自己幸運。是她讓我擁有了好運。”
一旁看戲的白寶靈忍不住抹淚,明明貓是魚的天敵,為什麼她們的之間的感情那麼真誠,那麼令鼠感動?
至少比她……
再次回想起那十個響亮的、把她打回原形的巴掌。
白寶靈一邊心痛,一邊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