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太璞快步迎出來,熱情要拉阮鈺的臂膀。
應辰見狀,伸手輕輕一拂,石太璞隻覺手中有股力道撲來,手一鬆就不曾拉住,此刻他也才注意到,在故人的身邊還有應辰這號人物。
一見之下,便覺此人氣度不凡,石太璞下意識用了個探查的法術,然而剛用出來,雙目便倏地一陣刺痛,幾乎要落下淚來,他心中頓時明白,應辰非他可窺探者,又瞥見應辰眼中閃過一絲淩厲,越發收束心神,不敢試探。
石太璞雖對應辰生出忌憚,卻還記得貴客,立即避開應辰視線,仍是對阮鈺相邀道:“阮公子遠道而來實在辛苦,快到屋裡坐。”
阮鈺道過謝,再為他介紹應辰,說道:“這位通溟兄乃是與小生一同遊曆的好友,一路多虧他的照拂,此次冒昧,便一起來打擾石兄了。”
石太璞忙說:“無妨,阮公子的好友便也是石某貴客,快快都請進屋。”
阮鈺和應辰隨石太璞進去屋裡,又將禮物給他。
石太璞則請兩人上座,倒了好茶,才與阮鈺敘話。
“一彆多年,阮公子已長成了,如今翩翩風度,叫人仰慕啊。”
阮鈺麵帶赧然:“石兄說笑了。”又笑著說,“倒是石兄如今名氣大得很,先前偶然瞧見,小生還以為認錯了人,打聽過後,方知果真是舊相識。”
石太璞略咳嗽幾聲,有些自得,卻是謙遜說道:“哪裡,隻不過略懂些術法,以謀生計。”
阮鈺笑道:“石兄過謙了,便是曾與小生同窗讀書的學友也知道石兄驅逐鬼狐之能,可見石兄的確是有真本事的異人。”
石太璞卻擺手說道:“非也,非也,石某驅鬼鎮邪是可以的,對狐狸卻沒什麼法子。”
阮鈺詫異:“哦?”
石太璞解釋道:“恩師有兩卷術法,上卷驅狐,下卷驅鬼,石某從他老人家手中得了下卷,上卷卻未學過,故而隻知製鬼而不知製狐。時人常將驅逐鬼狐視為一類,因此多有誤解,使得傳言也有誤,誇大了石某的本事。”
阮鈺恍然:“原來如此。”又讚道,“能驅鬼鎮邪,已是極有手段了。”
他心中卻暗想,想必尚兄也是將傳言聽真了,才以為石兄也能驅狐,才那般躲避。
之後,兩人隻管敘起彆後之情。
阮鈺有心將話頭引到已然被製的女鬼身上,敘舊時就故作好奇,說道:“小生幾年來在家中苦讀,不曾經過什麼事,才想要出來遊曆一番,但石兄身邊想必熱鬨,發生了許多奇妙之事吧?若石兄不介意,可否與小生說說,也叫小生長一長見識?”
石太璞一直記得當日之情,既然阮鈺想聽,他自也沒什麼不肯說的。何況方才閒談時,他已聽說阮鈺早早做了秀才公,這位秀才公願意聽他講一講經曆之事,他也有些榮光。
於是,石太璞就將自己學成法術後被人邀請前去處理的那些事挑了挑,挑出些曲折離奇的來講。而阮鈺雖是想引出女鬼那事,但對奇人異事也頗有興趣,聽時便很仔細,每逢一個故事聽完,內中若有不解的、不讚同的或是極認同的,都會有所抒發,石太璞見他喜歡聽,還用心聽,自然也越發來了興致。
陸陸續續,石太璞說完三五件事後,便說到了最近。
石太璞理了理思緒,講道:“說來也巧,前兩日正好有人來尋石某驅邪,是為鎮壓他那作祟的鬼妻……”
鬼妻一事還要從一年多前說起。
鄰村有個名叫聶鵬雲的村人,他與妻子感情甚篤,妻子去世後便整日傷心,輾轉反側。這番深情叫他妻子在陰間知道了,竟冒著被處罰的危險,請求著鬼差讓她上來跟丈夫暫時相會。聶鵬雲見著妻子自然歡喜,自此妻子日日都來,倒好似與活著時一般了。奈何聶妻畢竟已然是鬼,無法生育,聶鵬雲自己倒是沒想再娶,族人卻要勸他,他也是個耳根子軟的,一勸便答應下來,居然瞞著鬼妻聘新妻。
聶妻萬不能想到,她如此冒險才能到陽間和丈夫相距,丈夫自詡深情,竟僅僅過了這樣短的時間就要另娶?她心有不甘,怨聶鵬雲不守承諾,便每日在聶家作祟,直弄得他苦不堪言,便是新婚了,也難有新婚之喜。
後來可想而知,聶鵬雲受不住鬼妻之怨,便來尋石太璞驅鬼。
石太璞答允後,一如應辰所言,正是用桃木橛子將鬼妻製在其墳中。鬼妻不得出,聶家自然也就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