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茉嗖地一聲,像被什麼東西刺到似的飛快站了起來,速度快得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仍舊坐著的愛德華看起來和她一樣詫異,他微微仰著頭望著她,明淨的眼眸裡帶著一絲疑惑和一絲真切的關心。他前額的頭發帶著天生的微微卷曲,軟軟地覆蓋住他額頭的一小半,依然耀眼的夕陽在他的頭發上刷上了一層明亮的金色。
喬茉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道亮光。不知道被什麼力量所支配,她突然脫口問出來:“你小的時候,曾經養過一隻小鳥麼?”
愛德華怔住。
喬茉的問題說出口之後,她自己的意識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都在說些什麼。這令她一時間愈發羞惱萬分。
老天,她都在說些什麼。跟一個陌生人打探他的童年隱私麼?如此突兀而無禮,難道她是瘋了麼?
喬茉感覺自己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因為羞窘難堪而漲得通紅。
正在尷尬不已的時候,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們……你們怎麼還在這裡?!”
喬茉和愛德華都吃了一驚,齊齊回頭望去。隻見後麵站著幾個人,其中有曾碧,有島上麻風康複治療病院的院長,還有其他同來的誌願者。想必他們是剛和新一批輪班去看護全伯的人們交接完畢,沿著這條路回去吃晚飯的。卻不料在半途就遇見了喬茉和愛德華正坐在海邊。
海島雖小,人口雖簡單,可也不缺八卦的心。喬茉看到表姐的臉色忽青忽白,看起來是不太好看。而五十多歲的院長反而一派慈祥,笑眯眯地看著喬茉和愛德華不說話。另外那兩個誌願者表情就活絡得多,視線在喬茉和愛德華兩人之間飄來飄去,最後擠眉弄眼,笑得極為隱晦,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似的。
那種神情喬茉自然不陌生。想當年她在學校裡看著那一對對的情侶,尤其是自己認識的人時,多半也是這種表情。所以喬茉頓時感到又窘迫又惱怒,麵對表姐剛才那個脫口而出的問題,更是一個字都答不上來。她很少麵對這種令她張口結舌的情況,臉色漲紅了,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她一頓足,居然直接轉身拾級而上,低頭掠過後麵那幾個人身邊,徑直向餐廳的方向飛快地走去。
那兩個誌願者沒見過一貫好脾氣的喬茉這種表現,一時間不由得都有點慌張。其中一個女孩叫了一聲“哎!茉茉!你去哪裡?”,又回頭望了一眼此時也從石階上站起身來的愛德華,倉促之間還是決定去追喬茉,於是飛快地追著喬茉的身影跑走了。
院長倒是笑眯眯地說了一句什麼。可惜愛德華聽不懂。於是他把視線投向曾碧。
可惜曾碧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表妹這是怎麼了?麻醉事故的後遺症隔了這麼久才集中發作麼?曾碧可沒有忘記臨行前姨媽和姨父的一再叮嚀。據說,麻醉的後遺症,最猛的可以情緒不穩、精神失常、短暫喪失記憶……
曾碧暗忖,如今表妹看起來像是前兩條都包括了。要不要請身邊的院長幫忙看一看?雖然他的專長是治療麻風及其後遺症,並不擅長精神科,可是眼下也沒有彆的醫生可以出診啊。
愛德華等了一會兒,發現曾碧居然沒有自願幫忙的意思,隻得直截了當地提出請求:“請幫忙翻譯一下院長的話好麼?”
曾碧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看這種情況也不像是什麼好話,乾嘛追根究底?為什麼外國人的腦筋都這麼死板呢!
何況,方才院長的推論,她怎麼聽,都覺得不靠譜!
“……院長說,人家姑娘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曾碧有點悻悻地說著,一邊又暗恨表妹不爭氣,忍不住對天翻了個白眼。
表妹,你不是討厭這個什麼都懂,顯得你無比愚蠢的老外麼?怎麼又有人說你看上他了?你可彆犯傻啊!到這種地方還要鬨緋聞,太不像話了,說不定是要遭天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