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這幾天確實也沒有閒著。我雖然沒有和他碰麵,可是作為一個偽裝得很好的假侍衛,我每天總能聽到一些關於今天神王陛下又巡視了哪裡或者作了什麼英明指示的傳聞。他確實在埋頭於眼下最艱難的工作之一——修複阿斯嘉德的防禦係統。
洛基甚至完全不在乎以前在神域有誰對他不友善,或者懷抱著懷疑的態度——他使喚起沃斯塔格、希芙和範達爾來,也一點都沒有窒礙。
他真的是拿出了一位合格的神王應有的馭下技能來行動的,雖然不得不說他那完美的幻術讓這件事變得容易得多——所有人都以為他們現在還是在為真正的眾神之父奧丁效力著——但他本人絲毫不因為個人好惡或恩怨而影響他對手下的使用,也確實讓我見識到了一些當初托爾口中“洛基諳熟統治之道”的證據。
……撇去他那受爭議的身世、形象和名聲不提,他的確是一位更合格的神王,我想。
我重新把自己偽裝成一個路人臉的侍衛大哥模樣,大搖大擺地走在仙宮裡。
不過今天我並沒能順利到達正殿,就在一條走廊上被另外幾個路人臉的侍衛大哥們攔了下來。
“嘿,聽著,你小子是哪一隊轄下的?——還這麼悠閒地在走廊上閒逛?這可不行哪。”
也許是看在我假扮的這個金盔侍衛一臉溫順老實的模樣,那幾個人並沒有斥責我什麼,但說出口的話語裡仍然帶著薄薄的告誡意味。
我愣了一下。
“我……我被國王陛下派去辦事,剛剛回到神域。”我立刻進入演技全開的臨戰狀態,“嘿——我說,怎麼了這是?兄弟,莫非有大事要發生?”
剛才開口的那個較為年長的侍衛聞言,和其他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還不知道吧?從今早開始,國王陛下就突然下令,取消了所有人的一切休假時間……說要加緊操練,在阿斯嘉德的防禦係統完全修複之前要隨時做好迎敵的準備,不得鬆懈——”
“迎……迎敵?!”我結舌道,覺得不能更吃驚了。
洛基究竟在搞什麼鬼?明明昨天日落時不是還一切如常嗎?我記得昨天晚上我化裝成金盔侍衛在仙宮裡行走的時候,隻是聽說神王陛下去了仙宮裡的高台上而已——等等!高台?!
我遲滯的大腦裡不知從何而來一股突兀的靈光乍現,仿佛一道閃電般劈開我一片空白的意識。
高台……那麼說,洛基昨晚去那裡,有可能是去遙望星空,緬懷他已經離世的母親弗麗嘉?
然後呢?遙望著夜空中的點點星辰,他會想起什麼?
想起在我的描述之中飄過天河的那條小船,想起在那條燃燒的船裡乍然飄起的明亮星塵?
……想起,究竟是誰殺害了那位在神域第一家庭裡,唯一堅定不移,從不懷疑,從不放棄他的慈愛溫柔的母親?想起那些他因為關在黑暗牢中而未能及時挽救的不可追回的傷痛,想起……那些他必須完全誅滅的罪魁禍首?!
我喃喃道:“黑暗精靈……黑暗精靈果然沒有全部被托爾消滅……”
這個問題,也是一直盤旋在洛基心頭的吧?不然他那天不會把我傳去,再跟我進行那麼一番費腦筋的探討和思考,隻為了證明在阿斯嘉德防禦極端薄弱的眼下,他也有必須去做的事情,也有不惜犧牲一切也要押上所有去拚命的戰鬥?
我的腳下不知不覺地移動了。哦不,應該說,我不再在意那幾個好心來告誡我這個不稱職的侍衛應該回歸本隊去備戰的侍衛大哥們。
我繞過他們身邊,徑直向著大殿的方向走去。我愈走愈快,到了最後簡直是在悶著頭衝刺。
我穿過一道道大門,掠過一扇扇窗,奔過漫長的宮殿、廣場和無人經過的回廊,午後的陽光投射在地麵上,將每個人、每樣東西的影子都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