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她是為什麼這麼拚命。這樣也好。她也不需要神域的感動或者懷念。那種溫暖,她從來沒有在其他那些神祇身上得到過。
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回望自己這失敗而貧瘠的一生,她才恍然醒悟,她沒有得到過自己夢想中的東西。溫情,親近,維護,友誼……那些美好的,可以令人奮不顧身的東西。她選擇與黑暗精靈同歸於儘,也並非出於多麼高尚的動機。
她隻是不想再繼續多活漫長的幾千年,卻一直生活在這種貧瘠與毫無希望裡,從他人的幻境裡汲取力量與生命力,再奉獻給一個在神域甚至不能夠以真身公然示人的人了。雖然一直到了現在,她仍然對他當初施舍給她的那些帶著一點點居高臨下的親切與友誼的惡作劇心懷感激。
她終於可以平靜地說,他們也曾經有著一些現在想起來也算美好的記憶,雖然那些美好也許都是她單方麵的感覺,總是給她貧瘠得猶如她的故鄉一般黑暗的生命裡抹上了一些亮色。但是現在不管如何,一切都要結束了。
瓦特阿爾海姆即將重歸沉寂。隨著她的生命一起。
很奇怪地,在生命的最後一息,她沒有想到過假如自己死了,現在假扮奧丁,高高坐在阿斯嘉德王座上的那個人會怎麼想,又會怎麼反應。
她腦海裡閃過的最後一個畫麵,竟然是很久很久以前,在英靈殿外的那棵蘋果樹下,她正在發呆;但是她背靠著的那棵樹突然從她背後消失,她猝不及防地往後仰倒;然後她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個年輕的黑發青年俊美的麵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那雙如同冷玉一樣碧綠的眼眸裡同時帶著一抹睥睨、嗤笑與狡黠,說道:哎,你怎麼那麼容易上當啊。
她還來不及收回思緒,也來不及歎息,意識就被突然無邊無際掩來的黑暗淹沒。
直到她在這間中庭的醫院裡醒來,一睜眼發現自己頭頂雪白的天花板和牆壁,還有明亮冷白的無影燈之後,她才明白,主角光環終於籠罩了她一次。經受致命重創而未死,這種事情怎麼聽都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她這可不是當初洛基在未受傷的情況下墜落深淵,或者他用幻術幻化出了一個自己來受傷。她是實打實地被黑暗精靈的十字形飛船上的衝角貫穿了胸膛。當初的神後弗麗嘉腰間挨了深深一劍就立即死去了,連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來;而她被那個衝角釘在那艘巨大的十字形飛船上,居然還能活過來?!
當她醒來的一刻,耳朵裡鑽進的同樣也是娜塔莎·羅曼諾夫帶著點關切的詢問時,她不禁有一點想笑,又覺得有一點荒謬。
誠然,因為最終決戰的地點正巧在彩虹橋畔,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假如她從這裡墜落下去的話,是否能夠和當初的洛基和那時縱身跳下斷橋的自己一樣,最終落在中庭。可是落在神盾局的手裡?這可有點超出了她的預期。不知道他們當初針對她發布的那份通緝令還有效嗎?她的能力還在嗎?對他們而言她還有用嗎?
……看來是很有用了。不然他們壓根不會費心幫她治傷,而隻會幫她治喪。他們可沒那麼好心,更沒那麼聖母。
……這樣很好。這樣也就不枉費她認真地想要去跟自己真正的族人拚上性命,一勞永逸地結果了他們,結果了那些危險的可能性。
她猜得沒錯。她的能力並沒有因為瓦特阿爾海姆和黑暗精靈一族的消亡而消亡。
這家醫院應該也是神盾局的定點醫院吧,反正她看著每個人都神神秘秘的,還揪著她狠狠做了一番科學研究,抽血驗DNA全身切片掃描MRI神馬的次數不要太多!幸好她有著那個所謂的“前世”在地球上生活的經驗,對這些也算自己半個鄉親們的人們容忍度提高;這要是換了一個人來,他們絕對是不會得到任何研究成果的。
有一天,當她覺得自己已經康複得差不多了的時候,來了一位把她結結實實嚇了一跳的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