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校園四麵八方的角落裡飄出各種語言的歌曲,各種語言的談笑。
這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初夏的上午。草坪如茵,天空湛藍,陽光燦爛。
約露汀站在樹蔭下,望著麵前這一片平靜美好的景象,唇邊浮現一個微笑。
她在這所大學裡新近交到的好朋友艾梅跑到她身邊,“嘿,米斯緹!”
約露汀聽見她歡快的聲音,笑著回過頭來。
艾梅裝在衣袋裡的手機開著功放,一首歌飄了出來,旋律輕快。
算是十分應景的一首歌,很配合今天畢業典禮的氣氛。並且剛才在畢業典禮上——約露汀作為畢業生艾梅的親友團之一,也去禮堂觀禮了——學校的合唱團就曾經演唱過這首歌,當時還曾經惹得滿堂畢業生及親友們發出高高低低的啜泣聲,一片動容。
那首歌的歌名叫,Love is All Around.
約露汀笑著,不動聲色地聆聽著那首歌的歌詞。
作為明顯是華裔移民的艾梅最好的朋友之一,約露汀早就發覺自己擁有一項莫名其妙的技能——聽得懂艾梅的母語。
她現在幾乎可以肯定自己上輩子——就是沒有被奧丁帶回神域之前——肯定在中國呆過。證據之一是她聽得懂中文,證據之二是她懂得很多關於中國的事情、知識、曆史、風俗習慣什麼的。
但是她還是沒想起來全部的事情。大概不管奧丁再衰老或者脆弱,這一點神力還是有的吧,她無法完全掙脫他加諸於她記憶上的封印。
而且她對混亂的時間軸也感到十分不解。她拾回的一些記憶毫無疑問是屬於現代的,可是她被奧丁帶回阿斯嘉德之後,應該又在那裡呆了至少幾百年——這種時空穿梭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她暗暗歎了一口氣,決定暫時不再深究這個她已經想了無數次,卻始終無法自圓其說的問題。
她現在已經不可能再回到神域,更不可能請求奧丁解除在她記憶上的全部封印。也許這就代表著她將永遠帶著殘破不全的記憶生活下去。
不過這也沒關係,既然她已經沒有了任何家人,以前的朋友——如果有的話——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人世。既然已經有了這個難得的、重活一遍的機會,她就要儘量珍惜。
這樣想著,她的耳朵裡不知不覺鑽進了這麼一段旋律:
【I feel it in my fingers, I feel it in my toes
Love is all around me and so the feeling grows
It's written on the wind, it's everywhere I go
So if you really love me, come on and let it show...】
不知為何,她的腦海裡,突然浮現了這樣一幕畫麵——在大戰過後滿目瘡痍的曼哈頓街頭,那棟號稱紐約最高的斯塔克大廈裡,有個總是那樣脆弱而驕傲的、聰明英俊的黑發男人,拒絕了她伸過去的手,自己慢慢地從地上撐了起來,轉過身去將後背倚靠在台階上,鎮靜地注視著麵前已經把他們兩人包圍起來的那些麵色不善的漫畫大英雄們,微微勾起唇角無聲一笑,以一種巧妙地隱藏了嘲諷、憤怒和不甘的語氣,玩笑似的說道: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現在想來上一杯。
她微微垂下了視線,把心頭的那一陣突如其來的黯然按捺了下去。
【You know I love you, I always will
My mind's made up by the way that I feel
There's no beginning, there'll be no end
'Cause on my love you can depend...】
……這首歌見鬼地寫得真是太好了。
她默默地抬起眼來,臉上的笑容仍然沒有消失。
“梅,你看起來好極了。”她隨便找了一個話題,“學士服真的很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