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也有愚蠢的好處。走到她身邊的時候,他這樣微帶一絲嘲弄似的想著,並且驚訝於自己到了這種時刻竟然還有玩笑或嘲諷的心情。
“走吧。”他簡單地說道,臉也並不衝著她的方向,而是向著門外,那也許已經近在眼前的、淪為戰場的故鄉。
“好。”他聽見她依然清朗的聲音,選擇了這樣一個字來作為回應。
他勾起唇角,懶懶一笑。在那一瞬間,某種混合了屬於奧丁的睥睨深沉,以及屬於洛基的慵懶高傲的表情,在他那張奧丁的蒼老臉龐上一閃而過。
……
他們趕赴仙宮外的戰場——不得不說範達爾和希芙乾得不錯,他們成功地把那些醜陋扭曲,猙獰可怖的外星人們都擋在仙宮之外。固然阿斯嘉德的街道幾乎已被損毀淨儘,但他們身後的仙宮卻仍然聳立巍峨——儘管已經有多處被入侵者所發射的不明武器破壞,崩落下一些磚瓦的碎塊,但仙宮卻並沒被這遠遠強大於黑暗精靈幾十幾百倍的敵人所摧毀。
雖然處於危境,神域仍未崩潰或屈服。
不知道已經鏖戰了多久,阿斯嘉德的神王手中握著永恒之槍,槍尖上噴吐著金光燦燦的神光,掃倒一批又一批膽敢來犯,大模大樣地站在他麵前不知死活的奇形怪狀的敵人。
現在的情勢似乎是五五開——但這要建立在齊塔瑞人不再源源不斷地從什麼地方湧進阿斯嘉德的前提之上。
他們背後的最大BOSS似乎仍未現身——不,或者說,“那個人”已經來到了這裡,隻是認為目前的情形還不值得他親自出手而已——神王注意到在戰場遠處,在一棟半塌的建築物廢墟旁邊的陰影裡,似乎站著一個奇特的人影。
說對方奇特,是因為固然那人站得較遠,但以神王——不,洛基那雙明亮銳利的眼睛看來,這點距離也不算太大的問題,他本應看清楚對方的臉才對——即使對方穿著長袍,臉容都深深隱藏在長袍的風帽之下。
但是現在,他卻看不清楚對方的臉——不,應該說,從他這裡看過去,對方的臉仿佛被擋在一層輕霧之中,影影綽綽的,怎麼也看不清楚。他原本以為這是戰場上的煙塵太大的緣故,但過了一陣子,他卻突然清醒過來,意識到這和煙塵或距離無關;對方必定是使用了某種防禦類的魔法或幻術。
他忍不住冷笑起來。
何必這麼麻煩呢?瞧,阿斯嘉德所要麵對的情勢可真的稱不上多好呢——雷神托爾還在中庭未回歸神域,而他手下的那幾隻召喚獸看起來也都快要到達了自己能力的極限:他們都陷入了苦戰,人人都是滿臉塵土,混合著那些濺到他們身上的血跡,看起來頗為狼狽。
雖然他毫不懷疑這些隻對他哥哥忠心不二的家夥們還能支撐好一陣子,但打到這麼狼狽艱苦的地步也真是前所未見;即使當年他還是阿斯嘉德的小王子,而他們還能一起並肩出戰的時候,也沒有碰上過如此強大而危險,難測又棘手的敵人。
他又飛快掃視了一眼戰場上的情形。
穿著金光閃閃的盔甲的神域兵們已經和那些麵目猙獰的惡魔們混雜在一起,糾纏死戰,難解難分。地上屍體成山,血流成河。
自始至終都站在他身旁不遠之處,和他一起麵對“那個人”的強大力量以及他似乎無窮無儘的手下們的約露汀,也已經麵色略微發白,額角透出汗珠,不斷變換著手勢和姿勢,仿佛用儘了一切力量發動幻境,在與之相爭。可是他注意到她的牙齒用力咬住下唇,已經咬破了,唇上滲出鮮紅的血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