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除去選擇鞋子上的失誤,這個姑娘無疑也有著極好的外表。毫無疑問她很漂亮,穿著的及膝大裙擺無袖小禮服是一般人很難駕馭的一種極為奪目的綠色,上麵還有絨質浮雕的暗紋圖案,但她穿上卻顯得十分合適,既沒有被那種鮮明的綠色奪去氣場而顯得有絲幼稚,也沒有因為那種過於耀眼的綠色而被襯托得稍嫌豔俗。總而言之,這個姑娘給人的感覺是那種清新溫和型的,像春季某個晴朗的日子裡照耀在大地上的溫暖陽光,仿佛還混合著某種原野上青草和野花的淡淡香氣。
簡單說來,假如今晚的新郎真的是那個男人的話——那還真是不可思議啊。當然這並不是因為這個姑娘的條件不夠好,而是……他們兩個人看上去簡直就像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畫風,完全不可能出現在同一張畫裡啊!
可是現在看起來他們兩個人不但要出現在同一張畫裡,也許未來還要出現在同一張照片裡,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呢。這個世界真是瘋了。
神父一瞬間感覺有點錯亂。這種迷亂的錯位感使得他忘記了自己的專業素養——那就是不多問其它不適宜的問題,隻要搞清楚麵前的兩個人是雙方完全自願前來結婚的,就熟練而迅速地完成一整套結婚的流程——他忍不住失聲問道:“和……和這位先生嗎?!”
這個年輕姑娘一瞬間好像感覺有點荒謬,她的眉心迅速地皺成了一團。但她並沒有立刻因為神父的失禮問題而動怒,而是徑直揪著那個男人的一隻手臂,大踏步地走進小教堂,沿著通道走到神壇前方,才回過頭來緊盯著神父。
“沒錯,就是他,我們要結婚,不行嗎?”
毫無疑問,她方才的動作已經顯示了她的肯定與決心。神父驚覺到自己的失態,慌忙也跟著他們來到了神壇前,繞過神壇去摸那本一直放在那裡的《聖經》,順便又不太確定地看了看這對畫風很有衝突的準新人。
在他眼裡,麵前那個身材修長,麵容蒼白英俊的黑發男人,即使被那個姑娘揪著一隻手臂,站在那裡的姿態還是十分高雅優美,唇角含著一個似有若無的笑意,雙眼卻冷靜如常;聽了那個姑娘的話,他不置可否,隻是以那樣一種身居高位的優雅而傲慢的姿態,噙著一絲冷笑,仿佛居高臨下似的睨視著麵前的這個快到半夜還沒下班的勤懇神父。
神父拿不準這個男人究竟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他看起來跟神父以前見過的那些滿麵紅光,緊緊握著女方的手或者緊張地搓著自己的雙手,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楚的男人們都不一樣——隻好暫時拿話搪塞一下麵前那個氣勢洶洶的姑娘。
“呃……尊敬的小姐,我、我得提醒您一下,要結婚的話……至少得有兩位見證人簽、簽字……”
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小姐,強扭的瓜不甜,你不能就這麼硬拖著一個男人橫衝直撞地闖進來,然後強迫他跟你結婚啊——誠然在拉斯維加斯,結婚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但是容易簽下的婚書同樣也容易被撕毀,這個男人隻要明天早上去法院聲請婚姻無效就行了;到時候你除了傷心欲碎之外,又能得到些什麼?
但是當著這個男人的麵,他當然不能這麼直白地說出來,隻好用這種方式拖延一下時間,想讓他們兩人都冷靜一下。
她似乎顯然是沒有想到地球上結婚居然這麼麻煩,愣了一下。
“兩、兩個……見證人?!”
這種深更半夜,讓她到哪裡去找兩個見證者去——不,也許白天她也找不到。因為隻要是認識他們兩人的人,一聽到她打算和這個男人結婚的想法,多半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妞兒已經瘋了,還是無視吧。
不得不說,神父先生還是熟知這種一個衝動之下就跑來結婚的年輕男女的心理的。他試圖讓她冷靜一下再認真考慮的計劃幾乎就奏效了。她現在的氣勢已經沒有先前衝進小教堂的時候那麼高漲了,甚至在認真考慮著今晚要不然就這樣算了,反正她也湊不齊那規定的兩位見證人,是吧?
正在這個時候,他們都聽見那個站在她身旁的黑發男人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出去在大街上隨便找兩個人來就行,反正沒人規定我們必須認識或熟知那兩個見證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