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彆一副多愁善感,感情用事的模樣了,約露汀。”他笑著說道。
“奧丁能那麼說,是挺讓人覺得驚訝的吧?他還讓我們記住那個奇怪的地方,說那裡就是‘家’……”他說到這裡,停下來乾巴巴地笑了兩聲,然後繼續說道:“讓人忍不住想,現在這麼說是不是有點晚——”
“不,不晚。”她搖了搖頭,低聲答道。
“他看到了你,他承認了你,甚至最後,他早就解開了你對他下的魔咒束縛,卻沒有回到阿斯嘉德去拆穿你的偽裝,也沒有急著去找托爾回來取代你……”
她看到,隨著她的說話,他臉上那個虛偽的笑容慢慢僵硬了,然後逐漸化為無形。
“到了最後,他走的時候,不是以‘眾神之父’或‘阿斯嘉德之王’的身份,而是以‘托爾和洛基的父親’——”
“他最後說的話,不就是這個意思嗎。他沒有說什麼九大國度的要務,也沒有一再拚命強調海拉或諸神黃昏是多麼可怕、你們必須戰勝這一切才行;他隻是提到了‘家’。”
陰謀論者或許還會懷疑奧丁臨死前為了讓托爾和洛基團結在一起對抗海拉,而刻意以溫情籠絡了洛基;但她現在卻寧願把事情想得更美好一些。
他是眾神之父,自有身為神王和眾神之父的高傲和格調。她寧願相信,即使海拉是難以戰勝的敵人,他也用不著委屈自己去違心地討好一個霜巨人來替自己的愛子托爾鋪平道路。
他那麼說,是因為到了最後的最後,他終於承認洛基也姓奧丁森了,是嗎。
她這麼想著,也就這麼說了。
“因為你姓奧丁森。奧丁也好、托爾也好,整個阿斯嘉德,或上下九界……沒有一個人不這麼想。”她說。
然後,她又利用他們十指交纏的優勢,捏了捏他的手指。
“洛基·奧丁森——”她在念出那個姓氏的時候,加重了一點語氣。
“我在你留下的詩集裡讀到過,”她說。
“‘一位父親永遠不至於被羞辱,因為他會在他的孩子們身上顯出他的光榮’——大概是這樣的意思。”
洛基:“……”
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感歎一下她那貧瘠的小腦袋裡居然真的裝下了這麼多說不定連她自己也弄不明白其中深意的詩篇。然而他同時又很清楚,這完全是因為他在仙宮中自己的房間裡留下了一大堆詩集的緣故。
她是那種會做徒勞之事的傻瓜。會在誤以為他墜下彩虹橋、無法生還之後,還徒勞地去拚命學習那些他留下的詩集,以為這樣就可以更加靠近一點他的內心。
而且現在,她還那麼不知趣地,就那麼直直地盯著他的臉,一直看到他綠眼眸的深處去。
她的視線因為太過率直而灼人,而讓他油然產生了一種惱怒之感,仿佛在那雙黑眼睛的注視之下,他內心所起的一切變化——因為奧丁的過世、因為奧丁在過世之前說的那幾句承認他的話所產生的微妙變化與微妙軟化——都無所遁形了。而他是不太想承認這一點的。
被一個愚蠢的妞兒看透總不是那麼有趣的事,他想。
所以,他簡單地選擇了他最習慣的方式來回應——不,回擊。
他慢慢地勾起唇角,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