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為以她那個三觀過於正直——正直到有些迂腐——的小腦袋，大概是有點難以接受他對神域所有重要人物的這些攻訐的；不過她忽然回過頭來，微微仰起下巴望著他，臉上並沒有對他的怒氣，隻有溫和的同情和安慰的情緒。

“你說得對。”她居然一張嘴就同意了他的話。

“沒有人事先發覺黑暗精靈的陰謀，所以沒有你出現在那裡的話，弗麗嘉就很危險……”

她的眼中浮起了一絲溫暖的、撫慰似的笑意。她甚至搖了搖那隻握住他的手，就活像是正在哄一個發脾氣的小孩子似的。

“今天你救了弗麗嘉，你做了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她說。

洛基有點驚訝地望著她那張一廂情願似的、愚笨的臉。

……她以為他是小孩子嗎！說點幼稚的好聽話就可以讓他打消對父親和兄長的怨氣？！當初他要掉下彩虹橋的時候，他的父親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她難道忘記了嗎？！那種傷害是她輕飄飄地說上幾句好聽話就能夠抹去的嗎？！

他嗬地一聲笑出來，覺得這真是太荒謬了。再過多少年，他們兩人可能也不能達成相互理解的！因為他永遠都猜不透她那個愚蠢的腦袋瓜裡頭隨時冒出來的都是一些什麼見鬼的想法！

“……你以為你讚美上幾句，我就可以忘記奧丁和托爾對我做過什麼事了嗎？哦，天真的約露汀，我是永遠不會原諒他們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他尖刻地說道。

可是，她卻先是睜大眼睛盯著他，繼而搖了搖頭。

“我並沒有想讓你原諒他們的念頭。”她說，“這件事也不應該由我來管。”

洛基：“……”

一股怒火驀地從他心底躥升而出，簡直要燒到他的喉嚨口。

……那她說那麼多好聽話是想做什麼？！

“……想讓我原諒你在紐約做過的事情也是不行的，”他譏諷地說道，“假如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忘記你在最後關頭是如何無情地背叛我的——”

可是，她的臉上一點都沒有被打擊得垂頭喪氣乃至於痛苦不堪的神色。她又搖了搖頭。

“我也沒有企望著你能隨隨便便就原諒我——”她說。

“我隻是替你高興。”

洛基差點噎住。他那條聞名阿斯嘉德的銀舌頭好像很久沒有被人這麼生生噎住而說不出話來的時刻了。

替他高興？！他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借助宇宙魔方的神奇力量在最後一刻從紐約逃脫嗎？還是到了目前這個看起來事情還是一團糟的世界裡？

可是那個愚蠢的妞兒卻還是用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說道：“你及時救了弗麗嘉……單單這一點就比什麼都能讓人高興了。奧丁做不到的事情，托爾做不到的事情……最後你完成了。”

她彎起眼眉，就好像這件事真的特彆讓人感到高興似的。

她說：“你能做到彆人都沒能做到的事情……而且還能救下你的母親。這難道不是一件最棒的事嗎？”

洛基：“……”

不知為何，他雖然對她這副理所當然的態度還是難以評價，但是卻莫名其妙地覺得她用這種態度說出來的話好像還不錯。可是這種事情當然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訴她，於是他哼了一聲。

“我不知道你還會有這麼謙虛的時候，”他說，“不過阿斯嘉德的洛基並不會把彆人的功勞占為己有。剛剛的戰鬥裡是你扛下了那個大塊頭的攻擊，我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又看到她笑得奇奇怪怪地望著他，那副惡心的笑容簡直讓他渾身不適。於是他停了下來，非常嫌棄地瞪著她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不悅地問道：“難道我哪裡說得不對？”

結果她回答他的語氣裡不知為何帶著一抹甜膩的味道，像是烤薄餅上加得過多的糖漿。

“並沒有什麼不對，”她笑眯眯地說道，“可是——我是你的打手啊。”

洛基一怔。“……什麼？”

假如他沒有弄錯的話，麵前這個愚蠢的妞兒明明對他有著不可告人的小心思——阿斯嘉德的第一聰明人還不至於連這點小心思都看不透——但是她現在又大聲宣告著要給他當打手？！哪個仰慕一個男人的姑娘會叫喊著要給自己的心上人當什麼見鬼的打手？！

結果她還真的又證實了一遍。

“我說，我是你忠誠的打手呀。”她笑嘻嘻地說道。

“所以，我所做的事情也就是你想做的事情。我獲得的成就也就是你的勝利——”

洛基：“……”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見鬼的理論。

他剛想發表一番自己對這個見鬼的理論的鄙視，就聽到她的聲音。

“啊，地牢到了。……趁著還沒人發現這裡有什麼不對，我們趕快進去！”

洛基咳嗽了一聲。他覺得現在有必要和她討論一下後續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