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露汀坐在英靈殿外的那棵蘋果樹下,樹上的槲寄生嘰嘰喳喳地在數落著她。
“我說,我的朋友,你是不是傷心得瘋了?!跑去劫獄?你是不是想在那座地牢裡給自己預定一個單間?!照我說的,現在就去找奧丁……不,還是找弗麗嘉去主動自首認錯吧,聽我的,一見她就立刻噗通一聲跪在她腳邊抱住她的腿,痛哭著向她傾訴你有多麼地為她的小兒子傾倒而癡狂,愛他愛得簡直不顧一切了……相信我,女人們——或者說,母親們——都很吃這一套的,她們再怎麼說也無法拒絕一個對她的兒子忠誠而癡心的、乖乖的小姑娘——”
約露汀:“……”
她尷尬地把視線飄向另外一個方向——在那裡,她的幻境覆蓋著一片荒野;在幻境裡呈現出一間裝潢高雅明亮的起居室,而那兩位“洛基·奧丁森”的其中之一,正悠閒地坐在其中的一張躺椅上,舒展開那雙完全不科學的長腿,狀似悠哉地讀著一本書。
她知道他聽到了那叢槲寄生全部的可怕言論,而為此她簡直尷尬得頭皮發麻,想要從這個地方立刻消失。
她覺得她不能整天把這兩位洛基·奧丁森放在一起,否則遲早有一天他們會互相下手算計對方;所以現在另外一位洛基·奧丁森正呆在不遠處她的那間小木屋裡。
呆在小木屋裡的那位洛基·奧丁森,就是跟著她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個洛基——在斯塔克大廈一樓的大堂裡因為一係列突發事件而意外好運地重新弄到了宇宙魔方,再拿來進行時空跳躍的那個漂亮的小混蛋。
他們其實是在這裡坐等奧丁或弗麗嘉或托爾派來的人找過來。在事態平息之後,阿斯嘉德至高無上的王室家庭總會想要知道一些答案,比如那一天為什麼洛基會逃出地牢?為什麼他和那個從前毫無存在感的幻境女神會及時發覺黑暗精靈真正的目標是簡·福斯特,而把簡·福斯特與弗麗嘉放在一起,實際上這樣的安排會害了弗麗嘉?……
當然,要出麵解釋這些事情也並不難。難的是——到底讓哪一個洛基·奧丁森出麵。
約露汀勉強無視那兩個洛基·奧丁森之間險惡的氣氛,指定由那個外來的洛基到時候跟她一起去——理由是,救弗麗嘉的時候,在場的是他。至於他對地牢生涯還不夠熟悉這一弱點,她倒是可以從旁幫腔,反正在她本來的世界裡,她去探監的次數頻繁到簡直可以算是駐紮(?)在地牢裡了。
然後她就竭儘全力弄了個結實又牢固的幻境,把本世界的那個洛基反扣(?)在裡麵了。
她不太擔心這個洛基會打破她的幻境逃走。畢竟術業有專攻,正如洛基擅長的技能她不太擅長一樣,她在幻境方麵也修煉到了十分傑出的程度,還曾經操控著幻境變形去搶奪滅霸手上的無限手套——雖然最後功虧一簣未能成功,但這種能力值也是很可觀的了,要拿來困住沒蹲多久大牢的這個洛基,還是有信心的。
在把他帶出地牢之後,她也曾經和他進行過一番十分傷神(?)費力的談話。
他倒是沒有在談話的時候為難她,並且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十分通情達理,為他自己塑造出了一個“我曾經親眼看到你死在我的麵前,所以我現在願意為了那個而對你稍微好一點”的、比以前溫和得多的形象。
……不過,約露汀對他這種形象上的巨變半信半疑。
也因此,摸不透他到底在打算著什麼,她在談話的時候就更加打起了十足的精神,每說一句話都要再三思考有沒有破綻,結果當談話結束的時候,她就像是結束一場大戰似的疲憊不堪。
她挑揀著把一部分事實告訴了他,包括在她原本那個世界裡,弗麗嘉是如何被害的,他和托爾又是如何去替母親複仇的——不過她當然不會告訴他,那個世界裡的他是如何利用出神入化的幻術玩了一出假死的好戲、還回到神域軟禁了陷入奧丁之眠的眾神之父,最終頂著奧丁的身份成為了神王的。
她隻是說,在瓦特阿爾海姆未能解決掉瑪勒基斯之後,托爾追隨著簡·福斯特去了中庭,而洛基則回到了神域,在奧丁突然陷入奧丁之眠以後代為攝政;再往後,解決了瑪勒基斯和黑暗精靈的問題之後,他們名義上的姐姐海拉又回來了,把阿斯嘉德攪得天翻地覆,最後他們不得不借助火焰巨人蘇爾特爾的力量引起了諸神黃昏、破壞了阿斯嘉德,讓海拉與阿斯嘉德同歸於儘——
即使聰明狡猾如洛基·奧丁森,乍然間接收到這麼巨大的信息量,也不由得要驚訝一陣子,花上一些時間去消化。約露汀就靠著丟出這麼一大堆震撼的事實,讓那兩位洛基·奧丁森都暫時安靜了一段時間,各自去消化和思考這些未來的事實。
可是未來時間還長。她總不可能一直靠著爆猛料來維持這兩個人之間危如累卵的和平啊。約露汀傷腦筋地想著。
不過她現在暫時得去麵對出現在麵前的大BOSS——沒錯,她的意思是,眾神之父奧丁。
一名金宮侍衛突然出現在英靈殿外,並且徑直走向她的麵前,用一種毫無語調起伏的口吻說道:“奧丁要你現在就去正殿見他。”
然後他的視線投向就站在她身旁、姿態悠閒地半靠在蘋果樹上的洛基,目光裡似乎一瞬間出現了一點異樣的感覺,不過語氣還是很平板。
“……和洛基一起。”
那個侍衛出現得太快,導致約露汀壓根沒來得及把呆在小木屋裡、來自紐約的那個洛基叫出來擺好隨時候命的姿勢。她隻能在侍衛向這裡大步而來的一瞬間收起了那個幻境,把之前真正呆在地牢裡的那位囚徒小王子放了出來,再反手把那個結實到打不破的幻境扣到小木屋上,最後壓低聲音警告那個囚徒小王子:“……配合我,不要穿幫!否則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個金宮侍衛就已經走進了彼此的視力範圍之內,她不可能再公然威脅洛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