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王座旁的弗麗嘉帶著一點憂慮地望了望階下的小兒子以及那位他的忠實追隨者,轉而懇求似的望著奧丁,雙手有點緊張地交握著,說道:“……現在最緊要的問題還是讓洛基趕快修複防禦係統……然後,是否需要派人前往瓦特阿爾海姆,判明托爾他們現在的下落以及行動——”
奧丁麵無表情地回看了一眼弗麗嘉。他的目光十分深沉難測。然後,他忽然緩緩挺直了上半身,威嚴而睥睨地俯視著階下那些阿斯嘉德的重要人物——他的小兒子,以及他的重臣,女武神,還有那個幻境女神——他的聲調裡帶著一抹不容置疑的權威和冷漠。
“……是的。”他同意道。“你的建議是可以接受的……那麼,洛基,希望你在近幾日之內就能給我們一些好消息。”
雖然他的措辭溫和了一些,可是他盯著洛基的眼神中的威壓感一點也沒有減少分毫。
但洛基就仿若沒有注意到那些漂浮在空氣裡的緊張因子和威嚇感一樣。他露齒一笑。
“哦,當然。”他輕飄飄地答道。“關於這個,我已經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假如得到實施的話,那麼當然不是問題——”
“很好。”奧丁截斷他,然後神王的眼神從他身上轉開了,投向站在他身旁的那個年輕姑娘。
“至於你——”他沉吟了一下,蒼老的麵龐隱藏在花白的胡須之後,使得他臉上的神情忽而有點模糊不清。
“你須前往瓦特阿爾海姆,尋找到托爾和簡·福斯特的下落,並探明他們的行動,如實回報給我。”
他停頓了一下,強調似的吐出了最後一個單詞。
“……獨自前往。”
約露汀:?!
她吃了一驚,下意識愕然地轉向身旁的洛基,似乎打算尋求他的意見——
但下一刻她就看到洛基臉上一掠而過的震驚,以及隨之浮現的一抹——掩飾似的假笑。
她知道其實他不應該替她說什麼,也不應該表現得與她太過親近——因為他還不知道那個關於她的、關鍵性的秘密,那個秘密在這座壯美輝煌的神域裡,理應隻有奧丁知道——
或許,奧丁也想看看派她獨自去黑暗世界,會發生什麼事?又或者,奧丁也想看看,當她離開阿斯嘉德之後,她的幻境之力不可能再覆蓋這裡,那麼現在麵前的這個洛基,失去了這種力量的加持,又會不會原形畢露,或者乾脆作為一個幻影消散?
奧丁不相信她,也同樣不相信這個洛基。
可是啊,他不知道她已經得知了自己身世的秘密,也同樣會在麵對黑暗精靈的時候作出最好的應對;他也不知道麵前的這個洛基,同樣是真正的洛基,是真實存在於世的阿斯嘉德小王子,不會隨著她的離開而消失——
他的設想一個都實現不了。哦,多麼遺憾。
約露汀內心這樣想著,甚至微微翹起唇角笑了一下。雖然那絲笑影一閃而逝,但她的態度卻重新恢複了平靜從容。她微微仰起頭,朝著高踞在王座上的神王輕輕一頷首,應道:“好的。謹遵您的命令。”
她鎮靜的反應和乾脆應承的態度讓奧丁那隻獨眼中異光一閃。
約露汀猜測自己爽快的態度或許是又讓這位已經對她起了防備之心的眾神之父愈發警惕了一些;但是她並不害怕他趁著她去黑暗世界的機會,私下把她的秘密告訴給這個洛基。
他們都很了解洛基。所以他們心裡都清楚,假如洛基知道了這個秘密,隻會對她更感興趣——隻會更加緊籠絡她,好讓她成為他忠誠的打手,幫助他一起隨心所欲地做壞事——所以約露汀一點兒也不擔心奧丁會主動在洛基麵前拆穿她那更加黑暗而不應為人所知的身世。
哦,坦白地說,這種“即使您覺得您握住了我的弱點但其實仍然沒辦法威脅到我呢”的感覺,真是太讚了!太讚了!
這種念頭令她莫名地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之中感到了一陣輕鬆。
輕鬆到——直到他們這群叛國罪的嫌疑犯一起退出大殿的時候,她的臉上甚至都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其他人則看上去並不像她這麼輕鬆。他們聚集在彩虹橋頭的瞭望室裡——因為她前往瓦特阿爾海姆是奉了奧丁的命令,所以可以額外向她開放一次彩虹橋——每個人的表情看上去都有點奇怪。
希芙有點欲言又止,沃斯塔格則粗著脖子吼了一句“這不是她自找的嗎?!”,但他立刻就被希芙喝止了。
沃斯塔格梗著脖子顯得好像有點兒不服氣似的,但或許是因為他想到這個忠誠於洛基這個小壞蛋的姑娘之所以被派往黑暗世界執行艱難的任務,完全是由於被托爾連累的緣故,所以他也沒有像從前一樣追著洛基——以及洛基的召喚獸——一直說個不停,而是悻悻然抱著雙臂站到了一旁,滿臉不耐煩的神色。
範達爾則是一臉擔憂的神色,斟酌了一下才說道:“……好好保重啊,約露汀。黑暗世界那裡情況不明,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