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露汀有點驚訝。不過她隨即就反應過來,這裡的人們都不知道她其實以前就曾經去過一次瓦特阿爾海姆,完全了解那邊的狀況;在這種情況下,身為三勇士之一的範達爾上一次就曾經紳士風範十足地把自己的披風讓給她作為保暖之用,這一次還能真情實感地叮囑她,真是太難得了——於是她朝著範達爾真誠地笑了笑,說道:“謝謝。我會儘量小心的——不過假如我找到托爾的話,一切就不用擔心了,是吧?”
範達爾好像對她這種盲目的樂觀主義精神感到一陣啼笑皆非似的,他忍不住用手按了按額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然後放下手朝著她露出一個瀟灑帥氣的笑容。
“一定要小心行事——然後,等您從瓦特阿爾海姆回來以後,下一次晚宴上,我可以請您跳舞嗎?”
約露汀:?!
這句話似曾相識——啊,她想起來了。
上一次當她跟隨著托爾和洛基一起去黑暗世界的時候,在飛船上,範達爾也對她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當時,他言辭誇張地稱讚她是個美女,彬彬有禮地邀請她在下一次舞會上共舞——說起來好笑,他居然是她有生以來遇見的第一個稱讚她的美麗的男人。
洛基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印象裡他唯一的一次說出類似的話,還是他去中庭找她、而她拒絕與他一起回到神域的時候,他言辭尖刻地嘲諷她打扮得那麼漂亮,是打算吸引中庭那些無知的雀鳥一樣的男人——
這種突如其來的回憶讓她不由得恍惚了一霎那。醒過神來的時候,她正巧聽到洛基刻薄的冷笑與發言。
“……你說得就好像她可以像散步一樣去去就來似的——可如果那麼簡單的話,那誰都能做到了;又何必特意指定她去呢?”
約露汀:“……”
希芙大概是內心的正義感被洛基這種小沒良心的發言所激發了出來,她皺著眉頭開口了:“她難道不是因為替你說好話觸怒了奧丁,所以才被派去黑暗世界的嗎?至少你可以對她說些——”
她的話被洛基的一陣輕笑打斷了。
“嗬嗬嗬嗬嗬——”阿斯嘉德小王子臉上浮現出了一個有點乖戾的冷笑。他忽然搖了搖頭,笑容一斂,露出一絲無辜的神色。
“……不,她難道不是因為被托爾那個大膽又冒險的計劃所拖累了嗎?”他尖銳地反問道。
希芙一臉震驚。“托爾是為了取出簡體內的‘以太’!所以才——”
洛基冷笑了一聲。
“所以,一切的根源其實是那個中庭女人啊。”他說,“為了成全他們偉大的愛情,我們現在全都成了叛國者……我還真想問問托爾,他的弟弟、他的朋友、他的部下,甚至像她這種原本跟托爾壓根就沒有那麼熟的人……大家,全部都成了他那個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的背景和犧牲品——他現在是不是感到滿意了?”
希芙:“……”
她有點難以置信地看了看洛基,又用不可思議的眼神轉過來盯著約露汀;那副表情就好像在說“天哪你的幻境製造出來的假洛基居然能夠跟真人一樣毒舌尖刻而不討人喜歡嗎?!”。
雖然知道他們現在身後不遠處還站著幾名金宮侍衛——毫無疑問是神王奧丁派來監視他們的,防止他們又串通起來,在遣送約露汀去黑暗世界這件事上又動什麼手腳——所以演戲一定要演足全套;但是被這個所謂的“幻境之力所假造出來的洛基”諷刺了一頓之後,本來和托爾一樣對這件事深信不疑的希芙現在都是一臉三觀受到了極大挑戰、開始懷疑人生——不,懷疑自己的眼睛——的表情。
約露汀咳嗽了一聲,假裝沒看到希芙那一臉快要裂了的神情。
海姆達爾一言不發,好像壓根不想參與這場爭執一樣;但下一刻,他就突然轉動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巨劍——彩虹橋的衝角發出震天的嗡鳴聲,旋轉著對準了某個方向;瞭望室的出口也隨之旋轉起來,發出強烈的青藍色光芒。
那代表著彩虹橋的通道已經打開——現在是出發的時刻了。
約露汀望了一眼那個圓形的出入口。那個出入口的周圍牆壁上浮蕩著日月星辰的圖案,那裡通往瓦特阿爾海姆——她理論上的故鄉。
她深吸一口氣,回頭向著站在瞭望室裡的這群人重重一頷首,說道:“再見。”然後她就果斷地邁步往彩虹橋的出入口那裡走去。
她聽見身後傳來希芙和範達爾說“再見”的聲音,也察覺到洛基什麼都沒說;當她經過海姆達爾的時候,彩虹橋的守衛居然也對她說了一句“祝你好運”,她的腳步一頓,還是停下來對他也說了一聲“謝謝”。
借著這次機會,她微微側過頭,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回頭去望一眼洛基現在在做什麼,又是怎樣的表情;但是最後她又忍回了這種有害的衝動,繼續舉步往前走去。
她的身影沒入那道旋轉著的圓形大門之內,一道光芒閃過,她的身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