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好像愣了一下,就仿佛沒想到他哥哥還能說出這麼富有哲理的話一樣。
他很快回過神來,短暫地笑了一聲。
“看起來你一定是在那個世界受到了很多折磨啊……老哥。”他用一種半是嘲諷、半是同情的口吻,有點滑稽似的評價道。
“以至於你都開始想要好好跟我溝通了……”
“我以前就想過要好好跟你溝通,可是你總是拒絕!”托爾好像焦急起來,聲音也高了八度。
“你瞧,現在又是這樣……我說要好好溝通,你則用一連串的比喻和嘲諷帶過去……”
洛基冷笑的聲音變大了一點。
“那是因為你總是用你那套觀點來強加在我頭上!我可不想再聽到你擺著個大哥的架子跟我說教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了——我以前明明一直都在替你善後!可是你從來都沒有承認過!”
托爾聽著他弟弟毫不客氣的回複,好像也激動起來。
“不得不去善後的不是我嗎!我在紐約一開始找到你的時候曾經那麼認真地懇求你!可是你說你永遠生活在我的陰影裡……然後你就開始亂來了,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服那些中庭人讓我把你帶回來,而不是在中庭就被他們隨意審判……”
洛基的臉色一白,聲音也提高了一些。
“我告訴你的難道不是真的嗎?多少年來在阿斯嘉德,誰在意過我?!我們一起出征,多少次在戰場上需要我的計謀和魔法來保命,可是回來之後大家永遠都隻把歡呼給你……為什麼我不配獲得阿斯嘉德的王位?我沒有足夠的能力嗎?我沒有足夠的智慧嗎?我不配得到公平的對待嗎?!……”
托爾愣住了。
約露汀也愣住了。
這是一場野蠻的爭吵,而現在事態已經發展得脫出了他們的想像。
約露汀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因為這些怨憤並非因她而起,所以也不是她的話語能夠平息的。於是她把視線轉向呆立在門邊的托爾。
“你怎麼說,托爾?”她輕聲問道。
托爾被她這麼一點名,仿佛才醒過神來一樣,“哦”了一聲,表情還是有點呆滯,就好像大腦受到了過度的震驚而無法運轉了似的。
“我……我沒有想過……”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一臉震驚又難過的樣子。
“我以前做的是真的不太好,是吧?”他求助似的望向約露汀,“我沒想過這個位置洛基不配得到……我並不這麼覺得!我隻是不明白他為什麼一定要做那些讓彆人害怕或氣憤的事情,也不知道怎麼做能夠讓他理解……”
約露汀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還能為什麼呢。是為了引起你們的關注啊,就像淘氣的孩童一樣,奢望著做了淘氣的事情之後還能夠獲得家人的擁抱和理解,獲得家人的愛與寬容——可是,那個缺乏關注的孩子,早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啊。也沒人會真的再去擁抱他,理解他,關注他,寬容他了。
他所缺乏的,他還想索求;當沒人能給出的時候,他就會氣惱,會繼續咬著牙做些任性的事情,期待著總有一天這種任性會讓你們忍無可忍地注意到他的存在,明白他能夠製造出多大的能量——儘管那種能量是破壞能量,也從側麵證明了他如今能夠有多大的力量,不是嗎。
可是說這些,托爾是不會明白的。或者說,他會本能地覺得奇怪,因為他覺得他們都已經過了索求這些的年紀——
約露汀果斷地說道:“這些或許我們將來可以繼續爭論……現在,來說點兒你們兩人都能理解的事情吧。”
她猜測這個發福版的托爾也不可能永遠呆在這個世界裡,他們是有固定的返回時間的。難得的會麵,假如隻有爭執的話,還能留下什麼美好的記憶呢?更何況,這個托爾從前曾經因為失去了弟弟而那麼痛苦自責過;甚至可以說,在那個他們所謂的“複仇者聯盟”的成員裡,其他人一開始——在滅霸打響指之前——對滅霸的仇恨值都隻是基於正義的出發點,隻有托爾是因為真正的家人被殺害的憤怒——因為滅霸殺害了他的弟弟。
可是這一切,現在說給洛基聽,也隻是助長他的氣憤而已。他會想,為什麼他的哥哥不在滅霸還沒來之前好好反省呢?為什麼他的哥哥不能在他還活著的時候好好體諒他,試著了解他呢?
然而,托爾也並沒有多大的錯誤。任何人的寬容,或許都是有限度的。回想起來,托爾也曾經容忍了好幾次弟弟對他小刀捅腎之類的行為;即使是約露汀自己,當初墜落中庭之後,不也很有一段時間不想再回到神域,即使她知道洛基就在那裡嗎?那並不是因為她不夠愛他,而是因為她覺得即使自己再愛他,也無法再留在這個人身邊了。
所以,現在進行道理上的辯論是辯論不通的。何況還有誰能說得過阿斯嘉德的銀舌頭呢?
約露汀看著托爾還是一臉呆呆的樣子,隻好提示得更明白一點。
“你接下來不是打算去和滅霸再次決戰嗎?……在決戰之前你難道不想對你弟弟說點兒什麼嗎?”
托爾茫茫然地低下頭想著。他弟弟則發出了一聲嗤笑。
“哦,愚蠢的妞兒!你還能指望他對我說什麼?能說多好聽的話?”
結果下一刻他哥哥就猛然抬起頭來。
“洛基,你想複仇嗎?”
洛基好像結結實實地被他哥哥的神來一筆哽了一下。
“……什麼?”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