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壯漢原本好像還很警惕似的左看右看,觀察著四周的情況——也不知道阿斯嘉德小王子的寢殿周圍哪一點讓他這麼警覺——可是當他跨進客廳,從約露汀的身後走出來,完全失去了她身軀的適當遮蔽以後,他的形象就完全呈現在了阿斯嘉德小王子的麵前。
長而糾結、微卷的金棕色頭發,跟那個沒腦子的沃斯塔格差不多的滿臉大胡子,鼻子和兩頰的皮膚因為長期的飲酒過多而透出一絲不健康的深紅色;當然,最辣眼睛的還是那個連兩側的衣襟拉攏都遮不住的大肚腩!
即使是自詡已經見多識廣,覺得在見識了父親無情地把自己丟進地牢、或者黑暗精靈入侵的時候那個一直繞著他團團轉的妞兒就那麼毫無聲息地倒在地上死去以後,世界上應該沒有多少事能讓他真正震驚的阿斯嘉德小王子,也不由得愣住了。
……約露汀把這麼醜陋又癡肥的一個老男人帶到他的寢殿裡來做什麼?!惡心他嗎?還是想要傷一下他的眼睛?!
他漂亮的綠眼睛眯起,再度定睛看去,透過那一叢亂蓬蓬的大胡子,他覺得自己好像辨認出了那個人的身份——
“……托爾?!”
這個名字剛一出口,他就看到那個大胡子的發福男脊背就活像是通了電一般猛地挺直了。
洛基:“……”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於做出了愚蠢的舉動——他猛烈地連續眨了好幾次自己的眼睛,終於確定那不是他的幻覺,也不是她的幻境。
“托爾……奧丁森?!”
他不可置信地慢慢把這個名字一點點念出來,然後忽然感到一陣荒謬和好笑。
他歪著頭,審視著那個造型糟心至極的“哥哥”,並沒有立刻走過去和那個大胡子發福男表演一個兄弟情深,而是就那麼站在沙發旁,毫不掩飾聲音裡的驚異和嘲諷。
“哦天哪,那個中庭女人把你甩了嗎?不然沒有什麼原因能夠解釋你為何會在短短幾天內落魄到這種地步——”他拖長了尾音,聲調裡的嘲笑意味明晃晃的十分清晰。
可是,他的語調是帶笑的嘲諷,他的眼瞳卻微微地緊縮了起來,活像是防備著什麼未知襲擊的、警覺的貓兒似的。
“你一定是突然獲得了什麼非凡的能力,才能在幾天之內胖上足足一百磅吧。”
他說著,居然還微微偏了一下頭,嘴唇嘬起來差點吹了個口哨,充分表達了他的驚異程度。
“唔——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他緩慢地上下打量了一遍已經呆站在門口的哥哥,“憔悴,落魄,癡肥,喝酒喝出了個紅鼻子——老哥,我真想不到你居然能為愛情投入到這種地步。明明前幾天不是還容光煥發著,像個荷爾蒙過剩的少年一樣得意洋洋地說你要去投奔你幸福的生活嗎?”
托爾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他弟弟開的那些嘲諷似的。事實上,自從殿門被打開的一霎那,他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他眼眶通紅,噙著淚水,呆呆地望著從沙發上站起來的那個鮮活的、真實存在著的弟弟,貪婪地聆聽著弟弟的聲音——儘管那聲音吐出的都是一些嘲笑他的話,就和以前一樣。
約露汀不得不出來打了個圓場。
“不,洛基,”她說,“這個托爾不是剛剛才興高采烈地說要回中庭的那個托爾,而是……呃,我原來的世界裡的那個托爾。”
洛基那些源源不斷的嘲諷之詞如她所願地倏然頓住了。他就如同一隻警惕的貓兒似的,飛快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睜大雙眼詳細打量著門旁的那個大胡子男人,目光就像掃描一樣上上下下掃視了托爾好幾遍。
……完全是一副“後知後覺的、愛開嘲諷的漂亮小混蛋弟弟”的作派。演技實在已經達到MAX了。約露汀想。
她才不相信洛基沒有察覺到這其中有什麼不對呢——而且這個洛基已經親眼見過異世界的“自己”和“約露汀”是如何突然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眼前的,現在再多出一個肥宅版的老哥也沒什麼可驚訝的——然而洛基的表演無懈可擊,瞧瞧現在室內的情勢!他好像已經完全讓他那個可憐的老哥頭暈腦脹、大腦的回路隨著他的節奏走了。
最後,洛基又開口了,聲音已經完全冷淡下來。
“……所以,這位……呃,‘托爾·奧丁森’,是你的老相識了。”他說。
約露汀雖然覺得他的用詞有點奇怪,還是點了點頭。
“是的。他來到這裡是為了借用‘以太’帶回我們那個世界,他們計劃集齊無限寶石之後,向滅霸再度發起挑戰並戰勝他。這樣的話被他的響指化為飛灰的那些人們就能夠回來。”她解釋道。
洛基仔細地聽著。但是當她的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他就果斷地回答道:“不行。”
約露汀:“……”
托爾好像也很震驚,猛地挺直了背脊,一臉受到傷害、不敢相信的模樣,開口了:“弟弟……為什麼?!”
洛基微微皺了皺眉,對“弟弟”這個字眼好像有點敏感似的;他隱藏在衣襟遮蔽後的右手五指握成拳又緊了緊,說道:“你拿走‘以太’之後,我怎麼能夠確定你還會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