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爾急急說道:“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我就當然還能再回來一次!我不可能永久把‘以太’保留在我們那裡,這是破壞法則的事情……”
洛基:“哦,‘法則’。……什麼法則?說說看。”
托爾:“……”
托爾一秒鐘就語塞了,求助般地看向約露汀。
約露汀在內心歎息了一聲,隻好善儘一個合格的轉碼工具的職責,一邊回憶著路上自己和托爾繼續交談的內容,一邊詳細解釋道:“他假如不把‘以太’送還的話,那麼這個世界的未來也會受到影響……假如這個世界未來需要‘以太’來救世的話,他不歸還‘以太’就等於是提前斷了我們的後路……托爾是不會做這種事的。這個世界裡還有他的父母,他的弟弟……”
洛基忽然扯起唇角笑了一笑。
“怎麼?在失去了他的弟弟之後,他想要贖罪了?”他譏誚地問道。
托爾的眼睛全紅了。他的嘴唇雖然隱藏在那一把大胡子裡,但是還是能夠清晰地讓人察覺,他的嘴唇在發著抖。
“弟弟……”他活像是個傷心至極的好哥哥那樣,顫抖著聲音叫了一聲。
而站在他麵前不遠處,臉色蒼白、神情譏誚的弟弟,卻朝著他微微一挑眉,就好像對他的難過視而不見似的。
“我聽說在你那個世界裡,你弟弟為了讓你活下來而去送死了。”他措辭簡單直白地說道。
托爾的臉上猛然抽搐了一下。
“……所以,就好好珍惜這條你弟弟為你爭取回來的生命,彆再把自己當個無所不能的大英雄一樣地到處去冒險了,不行嗎。”他這個世界裡的弟弟繼續諷刺似的說道。
而且這好像還不算完。
“何況,即使你們這一次能贏,你弟弟也回不來了吧。我記得剛剛她說的是被滅霸打響指化為飛灰的人才能複活——那裡頭,沒有你弟弟吧?”
他殘忍地又刺了托爾的傷口一刀——即使那把刀就是“另一個世界裡的自己”。
他說起“另一個世界裡的自己”的時候,使用的是第三人稱。聽上去冷漠到了極點。
“那麼,你去拚命還有什麼意義?哦,彆再做個自以為是的好人了,哥哥——”
他語尾的重音落在“哥哥”那個單詞上。
托爾的臉雖然一多半都被虯結的胡須所遮蓋,還是能夠看到他的麵容瞬間就起了一陣痙攣。他看上去又是愧疚又是痛苦,懇求似的望著他在這個世界裡才得以重逢的弟弟。
“我……我那個時候沒能救你,我很抱歉……好像對你,我一直都表現得不夠好,害怕你鬨出來的新問題我收拾不了……我也經常都弄不懂你在想什麼,在那之後我常常想,假如我能夠早一點多問問你到底在想什麼就好了……”
他說得顛三倒四,但很奇怪地,約露汀覺得自己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托爾一貫就是這樣,不太擅長觀察和猜測彆人的想法,有什麼事情也是直來直去地表達。可是他的弟弟幾乎不會直來直去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他的心思拐了十七八個彎,需要非常耐心地觀察他、試著去了解他,才有可能猜得到他的內心。
所以他們互相不能達成理解,當事態發展得不儘如人意的時候,他們就會開始產生誤解,產生爭執,然後各自生氣,又為了自我保護起見而開始戒備對方,害怕對方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這其實是很多兄弟之間會遇到的問題。沒有從出生到老去,一輩子都不會吵一次架的兄弟。可他們之間的症結是,命運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長,他們還沒來得及真正解決問題,好好相處,隻來得及倉促達成和解,然後馬上就被殘酷的命運判定了生死——
她想說點兒什麼。但是她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在此時說點兒什麼。歸根結底,這是他們兄弟兩人之間的問題,也隻有他們兄弟兩人能夠對此發言。
不過,或許是托爾這種躺平任嘲的良好態度讓他弟弟稍微產生了一點惻隱之心的緣故吧——洛基並沒有繼續紮他的心。
“即使多問問,你也不可能真的明白的。”他冷哼了一聲,看上去傲慢極了。
“我們家的傳統從來都不擅長開誠布公。”
結果這句話不知道引發了托爾的什麼聯想,他臉上露出一絲類似於追憶往事、又勾動了痛苦回憶的表情——隱藏在那一把大胡子底下,不怎麼明顯,看上去就活像是牙疼。
“……可是,不溝通的話又怎麼能夠發覺真相呢。”他足足默了好幾秒鐘,才啞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