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了自己打圓場的說辭。然後，她鄭重地對托爾說道：“走吧，托爾，我帶你去武器庫取‘以太’。”

托爾好像被她和洛基兩個人的說話弄得腦袋有一點不夠用了，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看了幾個來回，最後又是難過、又是困惑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她，就好像他希望她來替他解釋一下現在的情形到底是怎麼回事似的。

洛基冷笑了一聲。

約露汀趕在他說出更多把他哥哥脆弱的小心臟紮爛的嘲諷之前開了口。

“抱歉，托爾。洛基說‘不’，那就是‘不’。”她說。

“我知道你們正在做的是正義的事情……但是，洛基已經做過一次正義的事情了。”

托爾：！？

他藏在大胡子下的那張臉上先是浮現了一連串問號，然後終於意識到她指的是什麼，那因為長期酗酒而變得有些發紅的臉色一下子就蒼白起來。

約露汀直視著他的眼睛。她知道接下來自己要說的話一定會讓這個單細胞的好哥哥十分難過，可是，事實有的時候就是會讓人難過的。

“可能我說這些話聽起來特彆像是反派……”她輕輕翹了一下唇角，笑意裡有些自嘲的意味，但目光很真誠地直視著托爾。

“但是我也必須這麼說。”

“洛基，他不是你們那些‘複仇者’中的一員，你們甚至在滅霸到來之前，還認為他就是個大反派，不可能變得更好一些了……”

“所以，怎麼能要求一個大反派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參加正義的戰爭，犧牲掉自己的生命，去拯救世界呢？——無論是哪一個世界，都沒有這樣的故事情節吧？”

托爾：！！！

他錯愕地微微張開了嘴巴，遮住了半張臉的大胡子因此而抖了一抖。他下意識望了一眼現在就活生生地站在沙發旁邊、麵露他所熟悉的譏誚之色的那個弟弟。

這裡的弟弟還活著。有些刻薄、有些尖銳，總是能夠三句話之內就把他這個做哥哥的逼到牆角無話可說，可他還是那個自己曾經熟悉的弟弟——

他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站了起來，艱難地點了點頭，竭力讓自己變得更振作一點；然後他說道：“對不起。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轉向站在沙發旁的弟弟。

“洛基……”他啞著嗓子喊道。

他弟弟並沒有回答。

他也並不在意弟弟沒有給他回應，繼續說道：“……我很抱歉。我本應對你更好一點，更公平而寬容一點地看待你的……我沒能理解你的痛苦，這是我做哥哥的失責……”

他弟弟好像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那雙漂亮得如同冷玉一般的綠眼珠深處仿佛跳動著明亮的光芒。

……那是生命之火，對吧？

托爾這麼想道。

他還記得在那艘大飛船上，弟弟倒在地上，雙眼就那麼大睜著；可是那雙綠眼眸裡是空洞的，仿佛這世上的一切都再也無法到達他的眼底。隻要看一眼那雙曾經那麼漂亮的綠眼睛就能夠知道，那瞳孔後的靈魂已經永遠地消失了，再也不會回來。

“在我那個世界裡，後來有一次我們被拋到了薩卡星上——哦，薩卡星是個垃圾星球，不過我們好歹算是在那裡有段不能算太差的回憶——”他說，“我們最後打算殺出去。那個時候你……呃，我是說，那個洛基在電梯裡說，‘或許以後我們還是再也不要見麵了比較好’。”

洛基似乎顯得有點驚訝，脫口低聲問了一句：“……是嗎？”

托爾卻好像沒有注意到他弟弟的這個小問題一樣。他深陷的眼眶裡含著淚，誠懇地望著他弟弟，說道：“……可是我現在還是覺得，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洛基：？！

阿斯嘉德現任的年輕攝政終於露出了一絲清晰的驚異之色。

然後他就愕然地看到他那現在肥壯得就如同一頭大熊一樣的哥哥，跌跌撞撞地繞過茶幾徑直朝著他走過來，步履蹣跚就如同喝了假酒一樣，而且還誇張地張開雙臂——

在他閃躲——好吧他其實也無處閃躲，他的背後就是沙發了——之前，那個大熊一樣的哥哥就猛地把他抱了個滿懷！並且還勒緊了手臂，勒得他險些猝不及防地咳嗽起來。

而且那個大熊一樣的哥哥還在說著：“後來我們成功離開了那裡，又經過一些事情，諸神黃昏降臨了，阿斯嘉德消失了……不過我們算是成功解決了死亡女神海拉……然後我以為出現在飛船上的你隻是幻影，就對你說，假如你真的在這裡的話，我可能會給你一個擁抱的——”

洛基覺得他這個大熊一樣腦子不夠用的哥哥快把他勒缺氧了。而且他哥到底顛三倒四的說的都是一些什麼可怕的故事？！諸神黃昏？阿斯嘉德消失？死亡女神海拉？……

他勉強越過他哥的肩頭，給了站在不遠處、卻好像毫無幫忙把他從這種窘境裡拯救出來的意圖的那個妞兒一個狠狠的眼刀，意思是“等我應付完了這頭大熊，你最好把他說的這些事都給我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