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她啞著嗓子,似乎勉強壓抑著胸中的悲痛,用一種低沉的語調說道。
“你想要我如何與你合作?”
……
莫比烏斯一秒鐘都沒有浪費,緊接著就向著約露汀當頭投下了一顆大炸彈。
“老實說吧,我剛跟他談過。”莫比烏斯微微向前傾身,雙手交握擺在桌麵上,緊盯著約露汀的臉,好像不想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動。
可是那位年輕姑娘麵容依然一派沉靜。而他的時間並不多。他不得不立刻使出了撒手鐧。
“……我幾乎能夠確認,他是不合時宜地被那位時間犯——我是說,女洛基,又稱希爾維——迷惑住了。”
他的話音剛落,他的眼神就捕捉到了令他滿意的結果。
那位年輕姑娘的臉色漸漸變了。
“……你說什麼?!”她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反問道。
賓果。
就是這樣。
莫比烏斯笑了。
他直起上半身,朝著她一攤手。
“我猜你也不會相信。”他故作憂愁地說道。
那個年輕姑娘眉心皺起,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放在桌麵上的雙手緊緊交握,用力得肩胛骨甚至向後凸起,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極不正常的緊繃感,仿佛就像是一張拉滿的弓,隻要某個人輕輕一碰就會啪地一聲斷裂似的。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而就在這樣的低氣壓之下,莫比烏斯忽然動了。
他微微歪過身子,抓起那台紅色投影儀上的連接線,把自己的時間控製器連了上去,然後朝著大屏幕的方向比了個手勢。
“假如您還肯稍微相信一下我們的話,就請看看這個吧——剛剛更新的檔案,我相信裡麵有您感興趣的內容的。”
那個年輕姑娘沒有說話。但是她抬起了頭,轉向大屏幕——是一種默然無聲的同意。
莫比烏斯在時間控製器上嗒嗒地點擊了幾下,大屏幕上驀然顯現出一段全新的——她剛剛沒有看過的——影像來。
看背景像是什麼建築——或者大飛船——的內部。確切地說,應該是酒吧一類的地方,因為屏幕遠端有個圓形吧台。
近景是一張卡座,洛基坐在左邊,而坐在右邊的那一位——毫無疑問,就是和約露汀曾經在1626年北京的小巷裡交過手的那個年輕女人。
現在她知道了,她當時覺得那個年輕女人很像洛基,是因為她根本就是洛基在某個平行世界裡的一種變體,女性版的洛基,希爾維。
那段影像似乎是從他們談話的中間切入的,約露汀沒有聽到前麵的部分。影像的一開始,就是洛基提到了他的母親——神後弗麗嘉,而希爾維露出和那天與約露汀交手時完全不同的脆弱柔和神態,詢問洛基,他的母親是個怎樣的人。
洛基說:“……她人很好,非常高貴。”
希爾維笑了,半開玩笑似的反問道:“……你確定她真的是你的母親嗎?”
約露汀猛地挑起了眉。
可是洛基卻好像並未感覺被冒犯似的。他隻是笑了笑,坦然答道:“不,其實她不是。我是被領養的。”
約露汀因為太過驚詫而從喉間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啊!”。
那一瞬間,她幾乎陷入了某種奇特的錯覺。
……這是什麼?這是誰?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會這麼平淡而浮淺地評價他最敬愛的母親?為什麼他會這麼平靜從容地在旁人麵前說出“我是被領養的”?!
哦,當然,他也會在托爾麵前這麼說。可是,她知道那是因為他想要故意刺一下托爾的心肺,讓托爾焦急起來、無措起來,團團轉著,認真向他再重申一遍“你就是我的弟弟!”,那樣的話他就會稍微滿足一些了,仿佛自己雖然不屑那樣的地位,但那樣的地位是顯而易見的,無可辯駁的,是重要的,是被愛著的——
那一瞬間,她幾乎要忘記了莫比烏斯還坐在旁邊,就隔著一張桌子,對她虎視眈眈。
她蠕動嘴唇,凝望著屏幕上的那個人影,無聲地問道: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洛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