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著話，一邊還用視線緊緊鎖定她的臉，試圖從她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裡讀出那些他想要的信息。不過她雖然來自於不同的時間線，但看上去和他所熟悉的那個“約露汀”也沒有多大的不同。

她依然在他麵前極為坦率，就像一本完全攤開的書，每一頁都寫著雷同的乏味內容，令他連閱讀的興趣都缺缺。

她點了點頭，答道：“確實如此。”

洛基在心裡思忖著她究竟是怎麼被TVA抓住、又是因為犯了什麼事情才被丟進這裡來的——畢竟這個場景裡，受到懲罰的人其實隻有他一個；希芙在這個時間點上甚至都還不認識她，要不是她剛才強行為他擋下了一波希芙的正義鐵拳，她壓根都不會受到任何攻擊。

那麼TVA把她同樣扔到這裡來的居心就很值得商榷了——

洛基心裡這麼想著，臉上絲毫不動聲色。他垂下視線，短暫地笑了一下，仿佛帶著一點漫不經心似的說道：“哦？那麼你在他們那裡的時候，他們也逼迫你看自己未來的命運了嗎？”

約露汀猛地轉過頭來望著他。

洛基感到有點兒訝異，覺得她好像有些反應過度了；不過在他探明這個“約露汀”的底細之前，他當然是不會真正與她鬨翻的。於是他露出一個假笑，反問道：“哦？怎麼？難道他們竟然仁慈地放過了你？他們沒有將你也定義為一個‘時間罪犯’嗎？……”

說到這裡，他終於滿意地看到她點了點頭，給出了他等待的答案。

“他們的確告訴我，我應該是一位……呃，‘時間罪犯’。”她說。

洛基微微眯起了眼睛。

“哦，那麼他們沒把你帶到一間屋子裡去，桌上擺著一個紅球，然後鼓搗一通，就能在對麵的牆壁上投影出你今後一生的故事，甚至連你是怎麼死的都能讓你親眼看到？”他假笑著反問道。

在回答他之前，他總覺得她似乎沉默了一霎。

“不，沒有。”她答道，“我沒有看我的未來。”

洛基這一次真正地有點驚訝了。

“哦？為什麼？是因為你害怕看到嗎？”他興致勃勃地反問道。

他注意到她好像有一瞬間的欲言又止。可她很快就恢複了正常，隻是平淡地笑了笑，說道：“不，我不害怕。”

洛基微微一挑眉，可是在他追問下去之前，他卻聽到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話。

“……因為我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她說。

洛基：“……什麼？！”

他事先構思好的那套蠱惑她的話術，忽然就被她這天外飛來的一筆弄得進行不下去了。

可是她卻顯得絲毫無知無覺似的，朝著他微微一笑。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種錯覺——那種笑容的背後，仿佛一點愉快都不包括。

她說：“所以，你如何能讓一個已經沒有未來的人害怕未來？”

洛基：“……”

好問題。

……可是，這個問題不該是她說出來的。

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現在覺得所有關於TVA的事情都仿佛籠罩著一層迷霧。希爾維不久前告訴過他的那些真相，似乎在約露汀的麵前，又會輕易被推翻一樣。

希爾維說，他們都是“神聖時間線”上導致了出現某個分支的人，甚至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神聖時間線”的一種違背，所以即使有可能他們什麼都沒做過，也會被TVA清除——比如希爾維自己，還是個孩童的時候就被TVA帶走了。

可是，約露汀的說法更奇怪。

她說自己是“沒有未來的人”。

……按照TVA那套關於時間線的理論，每一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未來。當然，那未來是注定好的。所以，不管是他還是希爾維，又或者是不同編號的其他“洛基”，注定好的未來都隻有一種——母親被黑暗精靈殺害，父親在海邊的山崖上消散於天空中，最後，自己在某一艘大飛船裡被滅霸扼住頸子殺掉。

但是，約露汀卻沒有一個自己的未來。

她所說的並不是TVA沒有給她看自己的未來，而是一上來就說“我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

……這怎麼可能？！

洛基感到自己那顆九界第一聰明的大腦，似乎有一點兒不太夠用。

他試探著想要從她口中獲得更多的信息，以增強自己判斷的條件。

他問道：“呃……那麼，他們有沒有告訴你，你的關聯事件是什麼？”

結果這個愚蠢的妞兒果然一如既往，問出了愚蠢的問題。

“……關聯事件？”

洛基想，哦，看在眾神之父的份上，TVA把她抓住以後，不會連那段入門指引動畫片都沒有給她看過吧？！

他不耐地翻了個白眼，解釋道：“就是……他們是如何判定你是個時間犯的？”

她的表情看上去仿佛更加茫然而無辜了。

“……因為莫比烏斯就是這麼告訴我的？”

洛基：“……”

天哪，誰來用那根時間衛士專屬的武器棍子戳一戳她那個不開竅的腦殼吧！

“他們總得通過某一件事——你做得不對的事——來判定你是個時間犯，”他勉強按捺下自己的脾氣，為她科普道。

“比如我借助宇宙魔方的力量逃離了紐約，這就不對。我應該是跟著托爾回到阿斯嘉德才對。”他說。

沒想到舉到這個例子的時候，她倒是點了點頭，認同道：“沒錯，是這樣。”

洛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