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烏斯,”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莫比烏斯:“什麼?”
洛基聽見自己問道:“……你知道托爾是什麼神祇嗎?”
莫比烏斯回答他的語氣,就仿佛他已經瘋了。
“托爾?……你哥?他不是雷神嗎?”
洛基並沒有點頭,而是徑直問道:“你知道奧丁是誰嗎?”
莫比烏斯的聲音裡浮上了一層荒謬感。
“奧丁?你爹?……啊,或許我應該說‘你的養父’?他不是眾神之父,阿斯嘉德的神王嗎?”
洛基沒為莫比烏斯使用的這些關於奧丁的定義而生氣,而是繼續問道:“那你知道希芙是誰嗎?”
莫比烏斯聽上去已經沒什麼好氣了。
“希芙?女武神?……或者我應該說,‘暗戀你哥的女武神’?”
洛基緊緊抿住了嘴唇,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道:“……你真的不知道約露汀是誰嗎?”
莫比烏斯:“……聽著,你是過不去這個臆想的坎兒了吧?!”
洛基的唇角微微向下撇著,忽然變得有絲執拗似的,無視莫比烏斯的吐槽,繼續問道:“你知道阿斯嘉德有一位幻境之神嗎?”
莫比烏斯呼地一聲,猛地從口中長長噴出一口氣。他看起來忍耐度已經瀕臨極限。
“聽著,洛基,我知道我們在得知了TVA的真相之後都不太冷靜……可是,你現在糾結於臆想中是沒有用的。”他試圖鎮定下來,跟洛基嚴肅地講道理。
“阿斯嘉德從來就沒有什麼掌管幻境的神。”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洛基,我一定要提醒你一句了——我們已經在這裡空耗了太多的時間,而希爾維那邊或許並沒有這麼多的時間可以讓我們浪費了。”他正色對洛基說道,“既然她已經從獵人C-20的大腦裡探知了TVA極力掩飾的秘密,那麼我懷疑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了;時間守護者們不可能對此毫無反應——”
洛基:!
他一時間感到又是憤怒,又是茫然。
對的,是的,還有正事要做。
假如不解決TVA的問題的話,那麼大家可能到時候都會死在一起。
他和希爾維毫無疑問跑不掉,莫比烏斯說不定也會因為站在他們這一邊而受害。
沒有時間再去追究為什麼莫比烏斯的記憶裡關於約露汀的部分被抹除得無影無蹤了。
甚至現在都不是一個懷念她的好時機。
他不知道還能向誰提起她,懷念她——因為在TVA這裡,除了莫比烏斯,可能唯一見過約露汀的人就隻有希爾維——他還記得在那間時間電影院裡,為了打破莫比烏斯對他的壓迫式詢問,約露汀曾經主動說過,她在某個時間線上與希爾維交過手。
可是……他又能對希爾維談起什麼呢?她一點兒也不了解約露汀。他也不知道自己應當懷著怎樣的感情對她提起約露汀。
他用力地甩了甩頭。
“走吧。”他啞聲應道。
“我們是應該去乾正事了。”
莫比烏斯呼出一口氣,放心似的笑了笑,用手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表示友善和鼓勵,然後十分親熱、十分信賴地和他一道走向那道橙紅色光芒組成的時空門。
洛基垂著視線,和他一道走著,穿過庭院,踏上那處平台——在那裡,她曾經竭力在希芙麵前維護他,擋下希芙的鐵拳,為了他而與希芙針鋒相對——然後,就在這短短的幾步裡,他心不在焉地聽著莫比烏斯還在他耳畔所說的話;下一刻,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心不在焉時,有那麼幾句詩忽而從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來。
【假如你一定要傾心於我,你的生活就會充滿憂慮。我的家在十字路口,房門洞開著,我心不在焉。】
【假如你一定要傾心於我,我決不會用我的心來回報。倘若我的歌是愛的海誓山盟,請你原諒,當樂曲平息時,我的信證也不複存在,因為隆冬季節,誰會恪守五月的誓約?】
……
洛基覺得自己眼前的一切簡直魔幻。
他也同樣被那根短杖從身後偷襲了,嗡鳴著化作了一團橙紅色光點。當他以為自己就要這麼死去的時候,湧上心頭的說不清是什麼樣的滋味;但是,他又醒了過來——
在這片名為“虛無”的廢土上,在時間的儘頭!
然後,他麵前還站著至少三個……不,四個洛基——那隻鱷魚居然也算一個!——而他們現在疲於奔命,就是為了逃離縱貫天地間的那一大團巨大的黑霧——哦,不對,它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的、有生命的、能夠吞噬一切物質和能量、確保在此地無人能夠生還的、名叫“艾裡奧斯”的暴風雨!
他們在逃亡的路途中簡單地交談過,而現在,洛基正跟著這些洛基們一道進入了一個直上直下的地道,正在沿著一架用各種亂七八糟的零部件和材質拚湊起來的梯子,在往地下的深處爬去。
他現在已經稍微搞清楚了一點這裡的狀況,知道了這裡的話事人不是那個身材高大的黑人洛基——在他看來,那個人唯一的優點是夠聒噪——也不是那位穩重溫和些、還戴著羊角頭盔的老年洛基,哦當然更不是那隻同樣戴著羊角盔的鱷魚!而是那個小少年!殺死了托爾的小少年!!
一瞬間他簡直無言以對。覺得自從自己在紐約的斯塔克大廈一層大廳裡撿起了那個宇宙魔方之後,所有發生的事件都夠魔幻、夠可怕、夠匪夷所思,完全擊穿了他原有的底限。
不過那幾位洛基看來並沒有算計他這個新來的洛基的意思,反而招呼著他一道逃走。他現在對這些魔幻的事情已經完全接受良好了,所以沒花什麼猶豫的工夫就決定要跟其他那幾位洛基一起逃。
但當他一步步踩著那段鐵梯往下走的時候,他的心頭忽然萌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等等。”他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