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沉。

“你為什麼不把這些事告訴他？”

約露汀慢慢地彎起唇角，無聲地笑了。

“……因為假如我真的結局注定如此，那就讓他關於我的記憶，停留在紐約街頭的大戰裡，我背棄他的那一刻吧。”

她的尾音裡終於帶上了一絲顫抖。老洛基訝異地轉過臉去，卻看到一顆大大的淚珠，沿著她的臉頰倏然滑落了下去。

她依然保持著麵向前方的姿態，也並沒有轉頭去看他。但是他卻知道，她也察覺到了他的注視。

“我已經活了兩千年……”她說。

“並且曾經擁有過所有的世界上，最好的愛人——”

“我愛他，他也愛我。”她說。

老洛基：！！！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因為自己聽到的這段話信息量太大而幾乎大腦宕機了。

他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好像有點兒發飄。

“呃……是嗎……那是誰？”他聽見自己問道。

老實說，他覺得自己好像能夠猜到答案。

……必定應該是某條時間線上的“洛基·奧丁森”才對。否則就完全無法解釋她為何會對幾乎所有的“洛基”都如此友善——而作為“洛基”，其他人第一眼看到他們，首先的反應就是謹慎、提防、小心翼翼地接近，或者下意識的厭惡和害怕，因為不知道“洛基”的惡作劇會以什麼方式、會在何時降臨在他們的頭上——

而她所給出的答案，也正是如此。

“我想，他應該就是神聖時間線上的那個‘洛基’。”她說。

在那一瞬間，老洛基就猜到了那個故事的結局。

那個“洛基”犧牲在了滅霸的手裡。雖然他不知道麵前這個姑娘是如何在那場屠殺中幸免於難的——或許像她這樣在神聖時間線上並不存在的“特例”或者“bug”，就是會擁有這種奇特的豁免呢——但是，對於一個愛情故事來說，這是不能更糟糕的結局了。

愛人死彆，這是比情儘分手，還要更加殘酷十倍……不，一百倍的結束。

然而麵前的這位年輕姑娘在敘述著這個令人心碎的事實的時候，依然平靜自若。

……那種平靜和強大，那種一往無前的決意，究竟是從何而來呢？

“我知道在他離開我的時候，他曾經想要向我求婚。”

他聽見她這樣說道。

“……那是，發生在我身上的，最美好的事。”

她最後做了個結語。

“……能夠擁有這樣的一生，我很幸福。”

老洛基歎了一口氣。

然後，他伸出手來，拍了拍這個在不知不覺中似乎已經泫然欲泣的年輕姑娘的肩頭。

“他真是個幸運的人。”他說。

“……你也是。”

約露汀愣了一下，隨即意會到他話語裡的含義，忍不住撲哧一聲，噙著淚笑了出來。

“你知道……很多人曾經罵‘洛基’是個混賬——”老洛基並沒有看向她，而是目注前方，繼續說道。

約露汀：？

老洛基收回手，低下頭，自己好像也覺得這個命題有點荒謬，哂然一笑。

“我自己以前倒是覺得這些人都是胡說八道。”他說。

約露汀：“……是的。我猜也是。”

老洛基說：“……不過我現在在想，可能有些‘洛基’也真有點兒混賬——”

約露汀：？？

老洛基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詫異。他無聲地笑了一下。

“哦，彆誤會。我可沒有那種選邊站的意思。”他解釋道。

約露汀：“……”

老洛基繼續說：“我也不認為這世上有那種‘你愛我，我就一定得愛你’的好事。”

約露汀：“……對。你說得對。”

老洛基頓了一下。

“不過現在你讓我有點兒覺得，或許那些螻蟻——哦我是說，中庭人——說得對，沒有戀愛過的人生可能是不太完整的。”

約露汀：“……你說什麼？”

老洛基終於側過頭來望著她。他的目光平靜而帶著一絲安慰的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