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她簡直感到自己的臉上被狠狠當臉重擊了一拳。

砰的一聲，那隻無形的拳頭正正地擊中了她的鼻子，讓她一瞬間鼻子就酸澀得無法言語，眼眶裡迸出了不知是生理性還是情緒化的淚珠。

而康甚至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背著雙手在虛空中往旁邊輕輕做了一個跳步——

他龐大的身軀所遮擋住的景象因此顯現了出來。

哦，確實，在虛空中的深處，似乎有著一座城堡的黑洞洞的輪廓。

……那就是真正的、“時間的儘頭”嗎？

康的臉上仿佛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你覺得這一幕怎麼樣？”他好像愉快了一些，用稍微輕快的語調問道。

約露汀冷冷回答：“不怎麼樣。”

在短暫的驚愕與失神過後，她已經重新恢複了冷靜。

她目前為止能夠從這位自稱是“征服者康”的大人物那裡獲得的信息有限，但依然可以推斷出一些真相。

他必定是已經見到了洛基與希爾維，或許他們會麵的地點就在他所指出的那座城堡裡——在所謂的“時間的儘頭”。

那場會麵必定很不愉快。以約露汀對希爾維的淺薄了解來看，那個女人的暴烈情緒並不會因為見到了能力通天的大人物而略有抑製。鑒於這位“征服者康”大概率就是他們一直以來所尋找的、建立和支配TVA的真正的“幕後黑手”，那麼希爾維沒一上來就把他宰了可真是個奇跡……

哦當然，或許希爾維的能力不足以讓她宰掉這位大人物。不過很明顯地，以希爾維的能力，足以激怒這位“征服者康”。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抵達那座位於“時間的儘頭”的城堡。而洛基和希爾維做到了這一點。“征服者康”假如心如止水、並不想搞事的話那就還好；但基於他們之間剛剛的那一番並不算愉快的對話來判斷，這位“征服者康”或許還是想要稍微搞一搞事的。

或許他在那座城堡裡呆得也很無趣。所以他開始尋求一點樂子，一點改變——

而這種細小的改變，即使對他來說再微不足道，能夠發動它的人選，也並不多。

約露汀仔細想想，差不多就已經猜到了一部分的事實真相——

有一點能讓“征服者康”看上的能力，讓他可以賦予一點期待的人，可能是洛基，可能是希爾維，因為他們兩人是真正憑借自己的努力戰勝了TVA、戰勝了“艾裡奧斯”，並且有能力也有魅力在這一路上說動了許多人為他們的光榮目標而心甘情願犧牲，最終才抵達那座時間儘頭的城堡、見到“征服者康”的。

……但是，或許正是因為那不夠愉快的會麵，讓“征服者康”有了一點兒其它的想法。

那麼，神聖時間線上還能有什麼樣的存在，能讓他寄予一點顛覆命運的期待？

當得出結論的這一刻，約露汀甚至一瞬間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征服者康剛剛說過的那句話，在她心中激起的波瀾，好像也不再那麼洶湧了。

……坦白說，那句話所說的究竟是真正發生的事實，抑或隻是“征服者康”為了分化他們而開的玩笑或說出的謊言，這一刻都不再那麼重要了。

即使現在沒有一個希爾維的話，本來也就曾經有過一個羅蕾萊。那個妖女在托爾和洛基的少年時期就曾經蠱惑過他們，這是曾經發生過的客觀事實。

為此，約露汀在那艘神盾局的飛船上慷慨地把羅蕾萊丟給了暴怒的希芙，由希芙結結實實地給了那位妖女一頓掉生命值的震撼教育。

後來當她再回到阿斯嘉德之後，也沒有再就這個問題向洛基提起過羅蕾萊。他們之間隻有一次提到過這個名字——那是洛基坦承他得知她在中庭用幻境騙過了神域的每一個人，遮掩了自己還活著的真相，就是因為羅蕾萊被希芙帶回阿斯嘉德的地牢中關押，她為了陷害約露汀而向洛基假扮的“奧丁”檢舉，卻剛好讓洛基得知了這一事實。

當時，約露汀不覺得這就是什麼世界末日。糾結於此隻能讓自己變得軟弱且狼狽。

而且，這一瞬間她仿佛就明白了康想從她這裡看到些什麼。

他想看到她憤怒，想看到她茫然，想看到她悲傷……這些種種負麵的情緒，一旦出現在她身上，她的冷靜與理智就會被摧毀；到那個時候，他想要讓她做什麼事情，她即使感覺有哪裡不太對，也總會被這些負麵情緒牽引而落入陷阱——

她並不是不能與像“征服者康”這麼強大的人合作。甚至暫時聽從他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條件是，這得是一個理智的決定，並且讓她自己心甘情願。

那個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發生過。或許康在說謊，或許他說的是真的……但那有什麼要緊？

在那座時間儘頭的荒涼古堡中，隻要他想牽引著那兩個人的情緒去做些什麼，實際上很容易達成。

這不就是所謂的“吊橋效應”嗎。

危險時刻所激發的心跳過速，所激起的那些遠比平時更加澎湃的情緒，都能營造出一種氛圍，讓人誤以為那是令人心動，或在臨死前患難見真心的真情流露。

……可那隻是假象。

就如同她所操控的幻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