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那邊藏頭露尾的兩姐妹要是再不滿意離去的話,這邊請君入套的完美戲碼就要突變成一場徹頭徹尾的三流愛情劇了!而這是這個妞兒的得意絕技!她就是有本事把一切適當的或不適當的場合都變成一場對他的、野蠻而直率的表白,完全不顧周圍的情況到底是什麼——
他有的時候覺得自己可能下一分鐘就會受不了她的愚蠢。但是他有的時候又覺得,這所謂的“下一分鐘”很可能永遠都不會來到。
他討厭這種矛盾的狀態,令人左右搖擺,內心不安。這讓他有的時候甚至會產生某種奇特的錯覺,仿佛她雖然永遠像在仰望著他,崇拜著他,用自己洶湧熱烈的愛意將他托上雲端,但她依然是居高臨下的,隱身於天際的浮雲上,隱身於夜空中的星辰間,垂眸望著他不安定的脆弱與係於一線的餘勇,讓他在最精疲力竭的時候,會情不自禁地去尋找她的身影,似乎想要將這光輝俊美的殘軀倚靠在她的身上,交付到她的掌心,由她來妥善地安排,由她來溫柔地撫慰——
可這種不知不覺之中會去尋找某一個人的目光、依賴某一個人的存在的習慣,本身就是可怕的。
她並不是全知全能的,也不是最最強大的。把某些時候的自己交給這樣一個不夠強大的存在,就仿佛她是無可比擬的——這本身就是一種瘋狂的決定。
比如現在,他們正在做的,是去誤導上下九界所麵臨的最強大、最可怕、最冷血無情的反派。雖然他當初說得信心滿滿,但是他並不覺得自己這個瘋狂的計劃就一定能夠百分之百確保成功。
滅霸不是傻子,他隻是懶得跟他眼中的這些螻蟻——更確切一點說,就是他們,在他眼中即將被他消滅的這些可憐蟲——計較而已。誰會在意一群螞蟻或小蟲多活上那麼一天,一月,一季呢?
洛基垂下視線望著依然興高采烈的那個妞兒。他忽然感到一陣興味索然。這並不代表他不再對這個妞兒另眼相待,然而,那種索然感仿佛就像是突然從他的靈魂深處升起來的一般;猶如一種奇怪的直覺,像是在提醒著自己:不管你們如何掙紮,如何努力,最終或許也還是敵不過滅霸的絕對力量——那麼,這一切的計劃又都有什麼意義呢?
他的臉上浮起了一絲蒼白的笑容。
“哦不。”他朝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假如你以為我會說‘yes’,那麼你就錯了。”他英俊的臉上帶著某種難解的笑意,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語氣對她說道。
他不會讓彆人發現他有任何弱點可以被利用。尤其是,他不會讓滅霸發現自己真正的要害之處。迄今為止他所展現在滅霸麵前的形象——蒼白、脆弱、偏激、冒險、容易緊張、富有野心、值得利用……這些種種,都是他刻意要給滅霸留下的印象。
就讓滅霸保持著這種印象吧。他最好永遠都不要發現阿斯嘉德的洛基·奧丁森褪去偽裝之後,究竟真正是怎樣的一個人,也永遠都不要發現阿斯嘉德的洛基真正擔心什麼,在意什麼,想要什麼——
他很快地掃了一眼遠處那個看似無人的拐角,就仿佛他隻是在轉移視線的途中無意識地漠然掃視過那裡似的。
他說:“假如你能真正地聽我的話,依照我的心意行事,不要被那些滿口大道理的正義的家夥們再蒙蔽……或許未來,我也不是不能給你一點甜頭嘗嘗。”
他覺得自己補充的這句台詞還不錯,為她完美地塑造出了一種“無腦狂信徒”的形象。而他吊著她的胃口、想要用感情去支配她為自己所用的處理方式,或許滅霸那種麻木無情的大反派不太能夠理解,但滅霸一貫是不會排斥任何能夠有效控製他人的手段的。
很好。就讓滅霸認為他聰明地控製著一個好用的手下,而那個姑娘既方便好用、又微不足道吧。
然而,他注意到,他麵前的那個妞兒聽到了他的話之後,並沒有立刻生氣、也沒有立刻崩潰到傷心難過,而是慢慢地皺起了眉。
她沒有立刻說話,但那雙明亮的黑眼睛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他一直看,一直看到他漸漸地也斂起了臉上那絲虛偽的笑意,綠眼睛裡露出了一絲不耐和惱怒的神色——
然後,她終於行動了。
她右手的五指倏然展開,就那麼輕輕一晃。下一秒鐘,她就跳起來直接用左手揪住了他的衣襟,用力把他向後一推!
洛基猝不及防,重心不穩,向後連連踉蹌了幾步,後背咚地一聲撞上了牆壁。
他還來不及發怒,麵前那個妞兒就衝上來,單手一把攥緊他的衣襟,整個人隨之貼近他的身軀,似乎用儘全身的力氣和重量,把他壓在牆上,暫時無法還手或移動。
洛基:?!
他那張蒼白英俊的臉孔一瞬間就因為強烈的惱怒而漲紅了。
還從來沒有人膽敢這樣冒犯過阿斯嘉德之王——或許除了他那個腦袋一根筋的哥哥之外。
不過他一向覺得這個愚蠢的妞兒在一根筋方麵和他老哥有一拚,所以他們居然連作死的方式都這麼相同,哦這可真是令人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