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後背一陣隱隱的疼痛,這反而使他咧開嘴,嗬嗬地笑了出來。怒意被他掩藏在笑容之下,他愈是惱怒,臉上就愈是笑得好像很開心似的。
“嗬嗬嗬嗬嗬嗬——”他低低地笑著,抬起眼來,也不反抗,也不推開她,就保持著那種被她按在牆上的姿勢,甚至十分配合地還抬起了雙手,看上去活像是拿她沒轍而表示馴服與投降似的——但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事情要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才是有鬼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露出一副驚訝而無辜的神情,那雙漂亮的綠眼睛睜得大大的,看上去既溫順又柔弱,無害到了極點。
她沒有回答他,那雙如同黑水晶一般明澈的眼眸依然緊緊地盯著他,柔軟的雙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唇角向下;與他的輕鬆神態截然不同,她看上去整個人都緊繃到了極限。
洛基耐心地等了幾秒鐘,並沒有得到任何回答;然後他的耐性就迅速告罄了。
他緩緩放下剛剛假意投降的雙手,左手橫過胸口,修長的五指覆蓋上她的那隻揪住他衣襟的手,爾後毫無預兆地猛然一下子握緊那隻手。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使得自己的手背上都隱約泛起了一點青筋。被他攥在掌心的她的手大概隻有更痛的份,但是她隻是眉心輕微地跳了跳,臉色甚至都沒有改變。
這種沉默很顯然讓他更加感到了被冒犯的惱怒,洛基仰靠著身後的牆壁,左手一再增加力道,似乎要將她的指骨都捏得吱咯作響才肯罷休似的,臉上卻仍然帶著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說道:“假如你現在就急於獲取一點甜頭的話,那你就想錯了——”
他是故意要用這種充滿了暗示和挑釁意味的措辭的。他就是在試圖激怒她,因為她的表情和行為,全部讓他捉摸不透;而人一旦發起火來,反而容易套話得多。
很明顯,他的手段奏效了。
他看到她忽然用力地閉了閉眼睛,深呼吸了兩次,才重新睜開雙眼。她又往前傾身了一些些,整個身軀好像都要貼靠到他身上來了似的;她踮起腳,湊近他的麵前,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又在獨自計劃著什麼冒險的事,洛基?”
洛基微微一怔。
他並沒有想到她居然關心的是這個。
事實上,從前她雖然也會過問他的計劃內容,不過並不會像現在這樣刨根問底。
有的時候她應當心裡明白他告訴她的並不是計劃的全部,但她卻若無其事地就那麼接受並執行了,並不會像現在這樣甚至帶著一點惡狠狠的表情和語氣,警告似的對他說“你要是想一個人逞能的話,我就會對你不客氣了!”。
洛基猛地挑起了眉。他的眉毛都差一點揚到發際線裡麵去。
“不客氣?!”他玩味似的重複了一遍這個用詞,含笑反問道:“那麼你會怎麼做?不管不顧地阻止我?把我打暈之後關起來?還是再次聯合那些所謂的‘複仇者’們,對我——”
他那點惡毒的小小推測還沒有說完,就被她略顯粗暴地打斷了。
“我並不在意其他人打算怎樣,”她的怒火熾烈得好像要一瞬間橫掃整條走廊,和從前小心翼翼地精心照顧著他的感受不同,她今天顯得格外暴躁不安。
“但你臨時改變了主意,你好像想要額外地給滅霸一些奇怪而危險的誤導……我不管你想要借此達到什麼目的,但你不能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她怒火高漲地指控他道。
“你想讓他認為你才是那個能夠下決定的人嗎?可我才是那個客觀來說更有可能與他周旋多一點時間的人!雖然我打不過他,但我可以催動幻境之力來誤導他的眼睛,隱藏我自己!就這一點來說我更有優勢,你應當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我這裡才對!……”
洛基:“……”
他想喝止她,還想斥責她,甚至還想嘲諷一下她……但是到了最後,他隻是古怪地笑了笑,用一種冷漠的口吻說道:“……在他麵前,沒有什麼人是真正重要的,無論充當著什麼樣的角色,都沒有關係……就讓他以為我是那個做決定的人也好,畢竟上一次在紐約,我們之間的從屬關係就是如此。假如說過了幾年之後,你反而強大到讓他必須分出一點眼神來注意的話,他有可能覺得你的成長速度太過可疑了,而一開始就決定先把你解決掉——”
他自覺這個解釋十分站得住腳,但是她的表情先是愣了一下,繼而變得十分複雜,仿佛一瞬間酸甜苦辣百味都湧了上來似的;她目光複雜地注視著他,揪住他衣襟的那隻手不知不覺地放鬆了力氣,明澈的眼眸裡似乎漫上了一層奇異的水光。
“所以……是因為不想讓我一開始就被他解決掉嗎?”她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地低聲呢喃道。
洛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