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熟悉的詩集裡這樣寫道:【當我在那時間的終末,站在你的麵前時,你將看見我的傷痕,也將知道我有我的那些彌合與未愈的創傷。】
在時間的終末,在虛幻的道路上,他是真實的,溫熱的,鮮活的。他的身上湧動著令她目眩的生命力,他思索著要如何設計一個絕佳的圈套讓滅霸上當的樣子,也令她著迷——他的智慧,他的手腕,他的洞察,他的偏執,甚至是他的憤怒,他的不留情麵……這一切的一切,都令人情不自禁地傾倒,令人該死的懷念,令人可惡地陷入沉迷。
她呆呆地凝視著他,那些冒險的想法與未來確定的命運都一瞬間從她腦海中一掃而空。那一刻在她大腦裡留存的,隻有一個字,一句話——
“不,不會。”她聽到自己的聲音,令人驚異地,竟然在微微地發著顫。
“我起誓我永不會丟下你,永不會離你而去,永不會放棄你……即使到了時間的儘頭。”
到了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自己到這裡來的真正目標應當為何。
不是犧牲自己去挽回他的生命,而是與他一起活著迎接勝利的到來。
不是把他孤零零地一個人留在這世上才是對他最好的,而是將這樣美妙的、溫馨的、相互依存、彼此信任、一起走下去的時光無限地延續下去,這才是最應當做到的。
當她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之後,有那麼一瞬間有點想要落淚,又有點兒想翹起唇角微笑。這種左右矛盾的心情,使得她臉上的神情有一霎微微地僵硬了;然後她本能地迎視著他,努力地把唇角向上抬去,低聲說道:
“……如果滅霸真的有什麼方法找到這裡來的話,那我們就提早一點兒跟他戰鬥,然後讓他灰飛煙滅吧。”
聽了這麼盲目自信的台詞,洛基的臉上有一瞬間的表情有點兒奇怪。他的五官像是扭曲了一霎,隨即又像是牙痛似的“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氣,爾後,那種她再熟悉不過的嘲諷神色回到了他的臉上。他翹了翹唇角,冷笑了一聲。
“這可真是了不得的野心啊。”他說。
這句話的措辭聽上去譏嘲之意甚濃,但是他的眉眼逐漸彎了起來,攫住她後頸的那隻手的手指甚至還摩挲了幾下她的肌膚,像是對這種可怕的野心感到滿意似的。
“……就連我都不敢這麼去想。”他繼續說完了後半句話。
他的樣子看上去讓她突然回想起在阿斯嘉德麵對海拉的時候,托爾喊他去武器庫複活火焰巨人蘇爾特爾的那一刻,他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和神色。
那隱藏在淡淡的嘲諷之下的,是某種得意和讚賞的意味吧?是吧是吧?
她這麼想著,朝著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滅霸這一次早晚會被他們乾掉的。正如同他這一次絕對會活生生地笑到最後一樣。因為這就是這條時間分支所存在的意義。
約露汀想起臨行前在那片虛空中,在她和“征服者康”的注視下,蔓延得如同一整套神經和血管係統,充滿了無數細小分支的那條神聖時間線。
在無數的分支之中,她會找出一種圓滿的可能。這與“征服者康”的考驗其實無關,她也並不是打算在那樣的大人物麵前儘可能地炫示自己的能力來博取生路……
……她隻是想要從殘酷的命運手中奪回唯一的幸福而已。
隻是想要從冰冷的未來手中奪回唯一的愛人而已。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