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允定了定神,走進江盛大廈。
“請問有預約嗎?”前台看到了打量的許初允,率先柔聲問。
“您好,我姓許,跟陸助之前約了今早九點。”
“好的許小姐,陸助提前跟我們交代過,請跟我來。”
前台笑吟吟地帶許初允進入電梯等候區,用工牌刷卡。
電梯裡,前台用餘光打量這位許小姐。
她穿著淺灰色鬆軟毛衣,下麵一條水洗藍牛仔闊腿褲,黑發順滑柔亮,身形纖細挺拔。
看起來很低調,氣質尤其特殊,像靜緩流淌的河流,無聲又溫柔。
不知道是什麼來頭,值得日理萬機的陸助特地吩咐一聲。
“到底還要多久,我都等了一個小時了,他會還沒開完嗎?!”
電梯門剛打開,許初允就聽到一個熟悉的驕縱女聲。
她抬眼看去。
休息區的軟沙發上坐著一個栗色卷發的女人,妝容精致,紅唇白膚,身上都是大牌,一個奶昔白的birkin扔在旁邊,正翹著腿不耐煩地斥責麵前的一個西裝男人。
是秦思婉。
許初允在心中暗歎倒黴,劇組天天見就算了,怎麼在這裡也能見到?
但秦思婉出現在這裡,她的猜測又進一步被證實了。
“陸助。”前台小聲道,“許小姐到了。”
陸助,也就是陸林,聞聲對前台點點頭,而後對秦思婉開口:“抱歉秦小姐,江總正在開會,實在抽不開身。”
他低頭看表,“如果您不著急的話,可以先回去,等江總空了我會電話告知您的。”
秦思婉冷嗤一聲,壓根不信他的話,心頭的火卻是燒得胸悶。
父親在位時,她出入自由,秘書高層誰見了她不是討好熱情,何曾受過這種委屈,連董事辦公室都進不去。
正恨得牙癢癢,秦思婉瞥見了電梯口的許初允。
“喲,怎麼有不乾淨的東西混進來了?什麼時候江盛連門禁都沒有了?”
麵對秦思婉的陰陽怪氣,許初允隻當沒聽到,跟陸林點頭示意。
“秦小姐,先失陪了。”陸林不卑不亢地道,轉頭對許初允溫聲道,“許小姐請跟我來吧。”
電梯門將要合上,一個不明物體倏然砸了過來,帶起獵獵風聲——
砰!
許初允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煙灰缸砸在電梯門的縫隙上,錚的一聲,又落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錚的一聲沉悶硬響。
氣急敗壞的尖銳女聲隔著門板傳來:“她為什麼能上去?!!信不信我讓我爸把你們全炒了!”
陸林沉靜地按著關門按鈕,電梯門合上,他轉頭溫聲道歉:“不好意思,許小姐,讓您受驚了。”
“……沒事。”
許初允心有餘悸地吐出一口氣。
得趕緊解除協議了,她不想屆時成為秦思婉和江聞祈這兩位千金少爺之間的炮灰。
陸林刷卡帶許初允來到頂層。
頂層隻有一間執行董事辦公室,陸林將許初允帶到緊閉的門口後就點頭告彆了。
許初允禮貌性地敲了三下門。
“進。”
低沉清冷的男聲響起,許初允的心也在此刻懸到空中。
她輕輕關上門,淡而醇的茶香彌散入鼻腔,辦公室的全景也在此刻映入視野。
整間辦公室極其開闊,設計突出大膽、極具現代感,黑白灰的裝潢中簡雅沉穩,間或的亮色點綴更添幾分銳氣和鋒利感。
巨大的落地窗外,江城澄澈如洗的藍天與底下繁忙的街景一覽無餘,采光和視野都極佳,光線明亮。
而此刻,辦公桌後的男人一身煙灰色西裝,挺括的隱條紋領帶打成工整的溫莎結,泛著柔軟的真絲光澤,往上是飽滿的喉結,下頷線利落清冽,氣質散漫矜貴。
“先坐。”
江聞祈並未抬頭,隻淡聲說了一句。
許初允依言坐到旁邊的會客沙發上。
身下的暖咖色沙發舒適軟厚,茶幾上擺著幾尊中式擺件,清花彩繪梅瓷的細口瓶裡,盛著幾簇淡色蘭花,開得燦爛勃勃。
一時間辦公室內隻餘鋼筆筆尖滑過紙頁麵的沙沙聲。
安靜中,江聞祈始終沒有提出結束協議這件事。
他似乎很忙,一邊分神開視頻會議,一邊低頭簽署文件,身姿挺拔,秋日的陽光從側麵投進,落下斑駁的光影,更襯得他麵容沉靜冷冽,俊美無儔。
是想要她主動開口?
下午還要跑組試戲,許初允短暫地思考幾秒,決定快刀斬亂麻。
她打好腹稿,深吸一口氣出聲:“江先生。”
三個字,在安靜的辦公室裡異常清晰。
江聞祈筆下簽字的動作頓住,微微抬眼,看她。
“如果您有意向追求秦思婉秦小姐,或者有任何彆的感興趣的女性想要接觸,您直接跟我說就好了。”
“我們可以提前中止協議,不算違約,畢竟當初我也受過您和江爺爺的大恩。”許初允語速流暢,一口氣說完:“我相信秦小姐也不想……”
“她是我妹妹。”
江聞祈淡聲打斷。
“——成為婚姻的……啊?”
許初允微微張唇,有些吃驚,又有些茫然。
好幾秒後,她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親……妹妹嗎?”
江聞祈嗯了一聲。
“可是,為什麼她姓秦,您姓江呢?”許初允喃喃,腦中一片混亂,宕機了。
“她的母親是我父親的第二任妻子,而我的父親一共有過三任妻子。”江聞祈啪嗒一聲合上筆電,退出線上會議,把那邊剛彙報完工作的高層嚇了一個激靈。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轉動著指間的藏青色鋼筆,語氣散漫而從容,“還有什麼疑問?我不介意多解釋兩句。”
“——許小姐。”
最後三個字,不輕不重,咬字清晰。
像是在提醒她,當初協議裡白紙黑字寫著的條款:不打探他的隱私與家庭情況。
“抱歉,是我誤會了。”許初允反應很快地溫聲道歉,“那您今天約我過來,是想談什麼呢?”
“想請許小姐幫個忙。”江聞祈似乎忙完了公務,隨意地將筆電擱到旁邊的書架上,將鋼筆精準無差地扔進筆筒,抬眼看她。
“什麼忙?”許初允不解。
有什麼,是她這樣的小角色能幫上江盛掌權人的?
“暫時隻有你能幫的忙。”
江聞祈換了個姿勢,長腿慵懶地搭著,空氣裡的壓迫感似乎淡了幾分。
他看著許初允,言簡意賅道,“搬過來住一周,我父親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