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剛駛出幾公裡,陸林就聽到短暫的電話提示音,而後老板冷淡低沉的聲音從後座傳來,隱隱約約的,聽不大清。
大約幾秒後,江聞祈吩咐司機:“回剛才那裡。”
陸林默了幾息,還是開口提醒:“江總,淩晨一點的飛機。”
再耽擱可能會來不及。
“改簽到下一班。”
“好的。”陸林應下,並提前詢問:“那明早八點的跨國會議要延遲嗎?”
江聞祈沉吟了下,“先維持不變。”
轎車在黑夜中拐彎,原路返回至來時的小區。
破舊的居民樓在夜色中與黑暗融為一體,邁巴赫再度駛入這片與它格格不入的區域。
車燈泛冷的光,照出立在小區門口的那道單薄身影,將影子拉長。
江聞祈一眼看到臉色慘白至極的許初允,雙眸失神,冷風中神色有種遊離的空茫,脆弱得仿佛隨時會被夜色吞沒。
‘砰’的一聲,車門被利落地關上,陸林看到老板快步走到許初允麵前。
江聞祈的目光從許初允毫無血色的唇下滑,落到她的手上,她攥著手機的手用力到泛白,指尖還在微微顫抖。
“怎麼了?”
他低聲開口。
他還算清楚許初允的性格,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麻煩他人,更遑論突然改口,態度前後轉變。
也許是因為有人在身邊了,許初允的膽子也大了一些,她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江聞祈的問題,而是鼓起勇氣,回撥了那個手機號。
嘟。
嘟。
電話的鈴聲一下下,而後猝不及防地中斷。
待接聽界麵一瞬間變為00:00。
——接通了。
然而隻是短促的一秒,電話被掛斷了。
像是發現許初允身邊有了人,落荒而逃,不複最初的囂張和氣焰。
被掛斷是意料之中,但應該暫時安全了。
許初允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江聞祈從頭至尾沉靜地看著她,並未開口詢問或催促。
這件事說起來有些複雜,江聞祈對許初允來說,也不算是多麼熟悉的人,也就比陌生人好一些。
許初允猶豫了幾秒,最終簡短地道:“我租的房子門鎖被人撬了,所以打電話給您,不好意思。”
江聞祈微微皺眉,“報警了嗎?”
“報了。”許初允說,“值班的警察說等會就到。”
而後,許初允沒再說話。
江聞祈也隻安靜地陪著等,沒有再問。
蕭瑟的秋夜,冷風習習。
細微的風聲裡,許初允開口:
“江先生,明天下午我殺青之後就有空,我會儘力配合您,您看需要我做什麼呢?”
出乎意料的。
“你不必因為這件事答應我。”江聞祈說。
許初允有些訝異地看他。
“對我來說,隻是舉手之勞,所以彆有負擔。”他的語氣淡然而又漫不經心,坦然到磊落,“不用勉強自己。”
——不用勉強自己。
太久沒有聽到人跟她說這樣一句話了。
許初允一刹有些失語,她否認:“並不是勉強,我是深思熟慮之後才下的決定。”
江聞祈不置可否,許初允還想說些什麼,巷口處有紅□□光一閃而過。
警察到了。
許初允隻好將想說的話收回,帶著兩位值班出勤的警察上樓,警察一邊記錄現場情況一邊詢問許初允具體過程。
鎖是非常老舊的一款木門鎖,除了鎖被撬開之外,室內基本保持原樣,清點過後,並無太多財產損失,老警察們都納悶這位撬門非法入室的人圖什麼。
“不圖錢財,不是為了財產,考慮為認識住戶的人。”警察說,問許初允,“你有沒有什麼目標人選?比如結仇的,有利益糾紛或者情感糾紛的人?”
許初允將騷擾短信的事一一講述給警察。
大約從大半年前,有陌生號碼發一些胡言亂語的短信給她,一開始許初允以為是發錯了,後來發現頻率很有規律地保持在一個月一條左右。
直到今天,念出她的名字。
她換過手機卡,但沒什麼用,也不知道對方是從哪裡知道的手機號,隻能直接拉黑。
而從時間線來看,一年前她剛畢業,在劇組也一直都很小心,沒得罪過什麼人。
如果問她有什麼確定的人選,許初允也是沒有答案。
根據許初允提供的電話號碼查過去,卻依然一無所獲。
線索實在太少,警察一聲歎息。
門衛處也被驚動,隻是這裡是老舊的居民區,根本沒有攝像頭和監控,附近幾百米隻有巷子挨著馬路邊的入口有一個攝像頭。
加之除了門鎖被撬之外,沒有其他損失或者異樣,警察說可能是踩點入室搶劫,隻能自己多注意財產和人身安全,目前抓到人的可能很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