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陽籠罩之下,偌大的房間裡盈著一絲詭異的寒涼。
季瀟站在門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邁那根腿走進去。
“小姐,這是怎麼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這片詭異,昨晚那個會看眼色的女傭B走了過來。
她是聽到樓上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趕過來的,看到季瀟也在這裡一臉的緊張。
“你問她們。”季瀟昂了昂下巴,示意女傭B問房間裡的女傭A跟女傭C。
說來也是可笑,上一秒還在房間裡對著魏輕語作威作福的兩個女傭看到季瀟來了,瞬間就噤了聲音,畢恭畢敬的站到一側,瑟瑟膽小的像隻沒長齊毛的鵪鶉。
女傭B瞬間就明白了季瀟的意思,嚴聲責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連小姐都驚動了!”
她年齡稍長,製服也跟那兩個女傭有著很明顯的區彆,應該是個管家之類的角色。
兩個女傭聞聲忙推諉道:“吳姨,是魏輕語!不是我們。”
“是啊,她不僅不喝陳醫生給她開的藥,還把碗給摔了!”
這兩個女傭憤憤的指著魏輕語,而魏輕語此時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脊背挺直的坐在椅子上,即使被人誣陷,那蒼白的臉上表情依舊淡漠,看起來並不打算為自己申辯。
魏輕語已經習慣了,反正季瀟從來都不相信她說的話,甚至還會因為這個由頭有理由繼續折磨自己。
她何必多費口舌,反而顯得自己狼狽。
寂靜的房間裡響起一聲輕笑。
季瀟靠在門框上看著這兩個蠢貨把所有的錯事就堆到了魏輕語的頭上。
那義憤填膺的樣子,要不是她季瀟知道魏輕語在季家如履薄冰,斷然不會做出這種蠢事,還就真的信了。
吳姨本欲發聲的嘴唇聞笑又緊抿了回去,知趣兒站在季瀟身邊的沒有說話。
季瀟:“你覺得我信嗎?”
那本就帶著幾分涼薄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兩個女傭慌張的低下了頭,心裡發虛。
“搬弄是非也不學點高明的手段,吳姨,把她們趕出。免得成天在我麵前晃來晃去,看得我心煩。”季瀟學著原主的口氣,任性又隨意的打發道。
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給自己反向衝分的傭人。
“小姐,這……”吳姨有些遲疑。
這兩個人雖然蠢,但平日最得季瀟的心,這怎麼忽然就厭煩了?
季瀟偏頭看了吳姨一眼,恐嚇道:“怎麼?你也想走?”
“我不是這個意思。”吳姨忙否認,一手一個,連兩個女傭求饒的機會都不給,就拎她們離開了。
她們家小姐向來陰晴不定,昨晚還不知道跟魏輕語在小黑屋裡發生了什麼。
看來以後對魏輕語還不能輕慢了。
季瀟:“等等。”
吳姨聞聲忙停下了腳。
季瀟指了指一片狼藉的地上,“叫人收拾乾淨,再煎一碗藥過來。”
吳姨:“是。”
其實季瀟是想過去把這些碎玻璃片子都收拾一下的,隻是她季大小姐哪裡有給魏輕語收拾房子的道理,這不符合她的人設啊。
於是季瀟繼續翹著二郎腿,監工似的看著新進來的傭人給魏輕語收拾她的房間,甚至還嗑起了傭人捧來的瓜子。
陽光微微偏移,還沒有到正午就灼的人睜不開眼睛。
雖然這次並不是季瀟跟魏輕語獨處一室,可是看著這安靜的環境,沉默打掃的傭人,季瀟的心裡還是有些害怕。
魏輕語依舊甚至筆挺的坐著,手裡捧著一本厚重的書,烏黑的長發垂在她的臉側,蒼白陰鬱,由內而外散發著一種危險又脆弱的病態美感。
季瀟偷覷著,嗑瓜子的速度不由得變慢了。
忽而,魏輕語青綠色的眸子猝不及防的抬了起來,跟偷覷的季瀟撞了一個結實。
那雙眼睛裡寫著厭惡,寫著警惕,更寫著對自己滔天的恨意。
中央空調安靜的在房間裡運作著,明明涼風沒有直接經過自己這裡,季瀟卻覺得心口一痛。
她忙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心想這要不是季家,魏輕語怕是下一秒就會拿著剪刀,毫不留情的將自己捅死。
傭人很快就收拾完了魏輕語的房間,並將被中藥潑汙了的地毯換下,替了一塊純白的毛絨地毯過來。
魏輕語沒有穿鞋子,赤著腳輕垂在地毯上,溜薄的腳背被柔軟的毛絨包裹,白皙盛雪。
季瀟心有餘悸,這次隻看了兩眼就忙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低下頭繼續哢哢的磕起了瓜子。
沒有了傭人做事的聲音,房間裡安靜的可怕。
魏輕語捧著手裡的《悲慘世界》,卻看的並不專心。她的注意力總是被房間裡存在的這個Alpha分散。
季瀟這個家夥不知道又抽哪陣風了竟然將平日裡她最得力的挑事女傭給開除了,現在甚至還賴在這裡不走。
她想乾什麼?
難不成真的要看自己把藥喝了不成?
魏輕語皺了下眉頭,更加確認了待會端上來的藥會有問題的推論。
手裡的書頁被她攥的軟到起了毛邊,她的腳尖觸碰著柔軟的地毯,待會可能真的要再犧牲一塊兒地毯了。
“小姐。”吳姨很快就捧來了溫度適宜的中藥,畢恭畢敬的端到了魏輕語麵前,“魏小姐,趁著溫度適宜喝了吧,不然待會涼了藥效就沒有這麼好了。”
魏輕語輕抬了下眼,語氣平淡:“放著吧,待會我會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