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其實知道,自己並非“病逝”……(2 / 2)

孫嬤嬤趕忙讓屋裡伺候的人都退下,這才扶著她坐下,安撫道:“夫人,您彆急,就算把那些東西都給了大姑娘又怎麼樣,大姑娘又能瞧出什麼花樣來?”

“芳菲替您把人盯得牢牢的呢。”

芳菲是孫嬤嬤的嫡親侄女,他們一家子都是劉氏陪嫁的家生子,也是劉氏府裡最信任的人。

“大姑娘這一出嫁就是守寡的命,肯定也不方便再拋頭露麵,您到時候給她挑幾房信得過的陪房來打理那些莊子啊鋪子什麼的,再有芳菲在內管著,保管出不了半點岔子。”

“您就放心吧。”

劉氏緩緩地點了點頭。

許氏的陪嫁雖沒有萬貫金銀,但也足有六十四抬,田產房契樣樣都有,每年光出息都有好幾千兩銀子。

劉氏自詡出身書香門第,無奈家中清正,沒有多少金銀俗物,嫁妝也就勉強湊了六十四抬,同樣是六十四抬,可往細裡說,差彆大著呢。她還有一兒一女,總得為他們考慮不是?

本來她和永寧侯夫人早有默契,奈何造化弄人……

劉氏歎聲道:“委屈芳菲了。”

把芳菲放在盛兮顏的身邊,她也是存了讓芳菲給周世子做姨娘的心,這周世子長得好,又尊貴,芳菲早就芳心暗許,作為陪嫁丫鬟,被姑爺收房再尋常不過了。自己許她這份榮華富貴,也算是全了她的一片忠心。

偏偏現在……

哎。

劉氏思忖著說道:“你去告訴芳菲,她隻要好好當差,我是不會虧待了她的。”

孫嬤嬤笑著逢迎道:“夫人向來最疼芳菲那丫頭了。”

她心裡琢磨著,一會兒趕緊叫芳菲出來說說話,免得那丫頭一時失意,亂了方寸。

芳菲如今心情確實不好,一路沉默不語地跟在盛兮顏後頭,回了采苓院。

盛兮顏的院子裡沒有管事嬤嬤,隻有兩個二等丫鬟芳菲和昔歸,兩個三等丫鬟,以及粗使丫鬟和婆子若乾。因為芳菲是夫人劉氏給的,院子裡上上下下都由她管著。

昔歸服侍著盛兮顏洗漱後,她晾著還沒乾透的烏發,去了小書房,又打發了芳菲去倒茶。

盛兮顏打開書案的一個暗格,從裡麵拿出一套銀針,在手中摩挲片刻,麵露懷念。

這她外祖父留下來的。

盛兮顏的娘親姓許,是盛興安的嫡妻原配。

在她不滿八歲那年,許氏早逝,盛興安才又續娶了劉氏,也就是如今的盛夫人。

許家世代行醫,盛老太爺年輕時,在進京趕考的路上,得了一場重病,得蒙盛兮顏的外祖父出手相救,才撿回了一條命。盛老太爺感念恩情,兩家常來常往,成了通家之好,後來又許下了兒女親事。

但醫者不過是中九流,隨著盛老太爺一朝中舉入了仕,其後數年,官位步步高升,許家和盛家的門第差距也越來越大。

盛興安打從心底裡瞧不上盛老太爺給他定的這門親事,盛老太爺在世時,他還有所收斂和遮掩,盛老太爺一去,就再無顧慮了,孝期一過,立刻納了一房秀才家的姑娘為良妾。

少時,盛兮顏曾隨許氏回鄉省親,許氏隻待了不足一個月,但盛兮顏卻在許家住了足足一年多,也跟著許老太爺學了一些醫理。

盛兮顏還記得,外祖父曾說她資質上佳,有天分,若是男兒,定能傳許家衣缽,還把這套他用了數十年的銀針給了她。

隻是後來,弟弟在出門看花燈時走丟了,娘親悲悔交加,病來如山倒,外祖父帶著她匆匆趕回盛家。

可惜的是,娘親沒有等到她回來,就跳了湖,香消玉殞……

明明已經隔了一世,但回想起當時,依然恍若眼前,心裡窒悶難耐。

上一世,外祖父留下的醫書和行醫筆記都隨她陪嫁去了永寧侯府,她閒來無事,也時常翻看。

她其實也知道,自己並非“病逝”……

盛兮顏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苦澀,她閉了閉眼睛,三息後才又睜開了雙目,目光漸漸清明。

盛兮顏把針包揣在袖袋裡,這時,芳菲端了茶水進來。

盛兮顏閒適地坐著,吩咐道:“你去把我這院子的賬冊拿來。”

芳菲僵硬了一瞬,笑道:“姑娘怎麼突然想到要看賬冊呢。”說著,她把手上的茶盅放在了書案上。

盛兮顏啜了一口熱茶,反問道:“我不能看嗎?”

芳菲乾巴巴地說道:“奴婢這就去拿。”

不多時,芳菲就拿了一本賬冊和一個紅木雕花匣子過來,說道:“姑娘,您一共有十九兩銀子,這是賬冊。”

盛兮顏往打開的紅木匣子看了一眼,裡麵隻有幾塊碎銀子和幾個銀錁子。

她記得自己在閨中時,每月的月錢有五兩,這麼多年了,一共隻有十九兩?

嗬,還挺有零有整的呢。

盛兮顏微微頷首,拿起賬冊翻了幾頁。

賬冊記得倒是挺詳細,有給下人們的打賞,有讓人從府外買的小吃零嘴畫本子,還有胭脂繡線之類的小玩意,林林總總的,每年都能把月錢花完。

筆墨紙硯,脂粉首飾,府裡每季都有份例,她最多也隻需要額外添上一點,每年也不過兩三次。

要不是重活一世,如今這個年紀的她,怕也還真是不知道,京城的物價居然這般“高”,就連蜜餞都要高達一兩銀子一包了,小小的一盒胭脂也要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