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兒!”永寧侯夫人大驚失色,衝過去扶住兒子,慌亂地問道,“你怎麼了,彆嚇娘啊!”
她雍容華貴的臉上鬢發散亂,聲音也越顯尖利。
盛兮顏微微勾起唇。
這一波三轉的,讓盛琰看傻了眼:“姐。他怎麼了?不會是要碰瓷吧。”自己隻是踹了他肚子一腳,要痛也是肚子痛啊,捂著腰喊痛,不是在瞎碰瓷嗎?!
盛琰想到什麼說什麼,惹得昔歸又一次忍不住笑出聲來。
劉君深也聽到了,皺了下眉。
本來他是被周景尋這突然喊痛給驚到了,但現在聽盛琰這麼一說,跟著冷笑起來,說道:“周景尋,你在爺麵前玩什麼碰瓷,當爺是傻的不成?嘖,好好的侯府世子,怎麼跟個市井無賴似的滿地打滾?帶走帶走!”
拿住周景尋的兩人也深以為然,他們都還沒使勁呢就瞎喊痛!
想他們北城兵馬司平時抓到的那些個宵小,打完了板子,都沒他這麼要死不活的樣子。
其中一人往周景尋的背上踹了一腳,沒好氣地說道:“周世子,等一會兒打完了你再裝成不成?”
還要打?!永寧侯夫人嚇得一哆嗦,叫喊著不讓他們把人帶走。
但是,她這輩子拿過的最重的東西大概也就是頭麵了,怎麼可能攔得住,三兩下就被趕到了一旁。周景尋緊咬著牙,腰背難耐的疼痛讓他的腦子也冷靜了下來。
他和五城兵馬司這些人的關係都不錯,跟劉君深更是一起打過馬球的交情,照理說,這點小事就算不幫忙,也不可能把他拿下!肯定是有誰出手了,而且是連劉君深這個國公府嫡子都不敢違抗的人。
這一刻,周景尋才開始慌了,他強忍著痛,費力地向永寧侯夫人說道:“娘,您、您趕緊回去,去跟爹說……”
永寧侯夫人抹著眼淚,一邊聽一邊猛點頭。
盛琰絲毫沒有遮掩音量的打算,笑得張揚極了:“姐,你看,他不但找娘,還要找爹呢。就跟個沒長大的小屁孩似的。”
盛兮顏輕笑出聲,烏黑的杏眼璀璨若星。
她大概知道是誰在幫她,剛剛有人向劉君深附耳說話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劉君深一瞬間的臉色大變。能讓五城兵馬司這些眼高於頂的勳貴子弟這樣聽話,滿京城怕是也沒幾個人……
看來自己這幾天也沒白白費心費力呢!
盛兮顏的嘴角翹起,杏眼彎彎。
她所料的並沒有錯,能讓素來囂張蠻橫的五城兵馬司如此畏之如虎的,滿朝堂也就隻有東廠廠督兼司禮監掌印太監蕭朔了。
如今的他,正在清茗茶莊的茶室裡,慢悠悠地飲著熱茶。
四周茶香嫋嫋。
一個勁瘦的東廠番子俯首稟道:“……督主,永寧侯世子已經被帶走了,暫且關在了五城兵馬司。”
他不敢抬頭,隻恭恭敬敬地繼續道:“不過,永寧侯世子一直喊腰背痛,一開始,劉君深以為他在裝模作樣,後來見他痛得滿頭大汗,連掌心都掐破了,才去叫了個大夫看了一下,並沒看出些什麼來。但林千戶說,應該是有擅醫術之人,紮了周世子腰椎上的一處穴位,這種手段在東廠的刑訊中也用過,能讓人生不如死的痛上十二個時辰。”
他口中的林千戶是東廠的掌刑千戶。
“督主,可要屬下讓人去查查是誰動得手腳?”
“不必了。”蕭朔用茶蓋輕輕撇去茶湯中的浮葉,溫和的聲音不輕不重,“退下吧。”
“是,督主。”
番子慢慢倒退到門口,又行了一禮,這才出了茶室。
這番子一走,兩間茶室之間的移門被拉開,一襲青衣的楚元辰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大大咧咧地往他對麵一坐,拿過一個茶盅,很自然地衝他一伸手。
令整個朝堂聞風喪膽,連名字都不敢提的蕭朔優雅執壺給他斟了茶,唇邊含笑,溫文爾雅:“阿辰,這下你可以放心了。這位盛大姑娘看來也不是什麼小白兔,爪子利著呢。”
他聽楚元辰說過,盛大姑娘會醫術,方才那番子一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楚元辰的嘴角輕勾,桃花眼似乎也在笑。
這丫頭有時候看起來像貓兒一樣無害,但再乖的貓兒也是會伸爪子的。
蕭朔問了一句:“這門親事你認了?”
楚元辰隻笑,毫不遲疑地點頭:“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