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離她很遠的世界。
她退出了微信,側目看車窗外高速路上寥落的燈火,也看車窗倒影裡平淡的自己。
風聲很大,心裡卻很靜。一直空著的地方,似乎更空了。
好像風直灌進了那裡。
*
自那天以後,孟晚霽沒再點開過盛槿書的頭像,盛槿書也沒有主動找過她。孟初陽後來和她說了盛槿書問她去向的事,孟晚霽猜她加她應該也是為了這個。
她想如果盛槿書那天下午真的是試探,那她的態度,盛槿書應該也接收到了。
她放鬆下來,說服自己忘掉寧城的一切,專心遊覽。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天在醫院盛槿書說過百寶袋,她條件反射地,看到哆啦A夢造型的東西,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旅行的第三天,她刷朋友圈,忽然看到盛槿書的頭像。盛槿書發了一個新動態。她轉了一個文章,一個關於探尋自我、接納自我的文章。
在她幾乎無照片不動態的朋友圈裡,顯得格格不入。
孟晚霽點開文章看完,很難不覺得她是意有所指,特意轉給她看的。
她點開對話框問孟初陽:“初陽,你可以截一張盛老師的朋友圈主頁給我看嗎?”
孟初陽秒回:“不可以呀。”
孟晚霽發了個問號。
孟初陽說:“我根本看不到盛老師的朋友圈啊。盛老師說她的朋友圈不對不熟的人開放的。”
孟晚霽沉默了。
那她算什麼?
她腦海裡又浮現那天在電梯裡,盛槿書凝望著她說“等我們熟一點了和你說”時狡黠又勾人的模樣。
因為可能是可曖昧的人,所以是熟人了嗎?她想不透。
前功儘棄。在努力控製自己不想盛槿書的第不知道多少個小時,她又開始滿腦子都是盛槿書。
最後一次走過一條古街,買下了一個哆啦A夢鑰匙扣後,她放棄了。
逃避不僅可恥,而且無用。
提早一天,她定了機票回寧城。
飛機降落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半,她打車回到宿舍,宿舍裡靜悄悄的,盛槿書的拖鞋規規矩矩地躺在她的拖鞋旁。
沒有人在。
孟晚霽鬆了一口氣,同時又隱隱有一些失望,她不願意分辨。她換了鞋,開了客廳的燈往裡走,要拐進臥室的前一秒,餘光忽然掃到了什麼沒見過的東西。
她停下腳步轉身朝那裡看去,果然,客廳的電視櫃上,擺放著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米色收納箱,收納箱的正麵,印著一個奶白色的“+”。
孟晚霽愣了愣,整個人被吸引住。
她無意識地鬆開了行李箱拉杆,走到了收納箱前,觸摸著它細膩的質感,輕輕拉開了箱子上的卡扣。箱子裡,感冒藥、退燒貼、消食片、止痛藥、跌打藥……滿滿當當,齊全地擺放了大半箱。
毫無疑問,是她們宿舍缺少的醫藥箱。
孟晚霽攥著醫藥箱的蓋子,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受,玄關忽然傳來一聲防盜門被打開的聲音。
她循聲望去,看見盛槿書推著門進來了。
她像是從哪個盛大的晚宴上剛下來,穿著冷豔優雅的黑色晚禮裙,細高跟,看見她時也愣了一下。
“小孟老師回來了呀。”她若無其事地打招呼,像幾天前的最後一次見麵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孟晚霽配合著,“嗯”了一聲。
她扶著鞋櫃換鞋,看見孟晚霽跟前打開著的醫藥箱,語氣隨意地說:“那是賠禮哦。”
孟晚霽從喉嚨裡擠出:“嗯?”
盛槿書說:“我把你冰箱裡的速凍餃子吃光了,可是買不到同一個牌子補上了。”她直起腰,色澤很美的紅唇潤潤的、彎彎的,說:“你將就著原諒我一下?”
孟晚霽移不開眼,情緒在發酵。
餃子還剩那麼多,怎麼可能吃得完;也不是什麼少見的品牌,怎麼可能買不到?是因為那天就診時她說了她當晚吃的是速凍餃子嗎?
孟晚霽與盛槿書對視著。
盛槿書微微笑著,大方坦蕩。
她並不打算撒一個高明的謊,本就等著孟晚霽識破。
孟晚霽看懂了。
這是示好。
無法自控地,她還是被打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