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遙應:“沒有,接下來是自由時間,十點半記得回去打坐就行,我準備回房間睡個回籠覺。”
“嫂子你呢?”她自然地問薑照雪。
薑照雪說:“我沒有安排,可能會在寺裡轉轉吧。”青楓山承元寺除開是聞名遐邇的佛國聖土,也是曆史悠久的千年古刹,其本身便是極其珍貴的文物古跡。
薑照雪專業細分雖然不是研究這一塊、這一時期的,但因多年熏陶,對這些現存於世的曆史足跡的向往和好奇早已刻進骨子裡。
“那我不能陪你了。”岑遙稍顯遺憾,馬上想起什麼似的轉向岑露白,追問:“姐,你呢?”
岑露白目光落向薑照雪:“我也打算出去走走。”
薑照雪怔了怔,被迫出於禮貌和演戲邀請她:“那我們剛好一起?”
岑露白露出純然的笑。
岑遙打趣:“好嘍,那剛剛好,我去睡覺,你們也能甩掉我這個討人嫌的電燈泡。”
薑照雪臉熱,岑露白不鹹不淡:“你要是願意一起,我們舉雙手歡迎。”
岑遙立刻嚇得連連擺手,誇張地連打兩個哈欠,腳底抹油。
薑照雪失笑,岑露白體貼:“你不方便的話,我可以自己一個人。”
薑照雪抬眸,分辨她是客氣還是逢場作戲後委婉拒絕自己的邀請。
岑露白注視著她,眼底是澄澈的溫和。
薑照雪放心:“沒有什麼不方便的,走吧。”
岑露白笑意深了些,應:“好,不過……”她說著反身朝床邊走去,很快又走了回來,手上拿著兩幅毛茸茸的耳罩。
“汪平買的,款式不太好看。”她語氣無奈。
薑照雪驚喜,下意識地想摸耳朵。她怎麼知道她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在心裡嘟囔耳朵要凍掉了。
她沒好意思把開心表現得太明顯,客客氣氣地雙手接過,恭維:“沒有,很可愛,謝謝。”
恨不得下一秒就戴上。
岑露白凝視著她,眼波微漾,很快又歸於平靜。
走出室外,薑照雪終於能裝作自然地把耳罩戴上,兩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並肩朝承元寺的主體走去。
步入前山,山道上的遊客明顯多了起來,岑露白不著痕跡地走到了薑照雪的外側。
氣氛有些沉悶,薑照雪猶豫著是不是要主動找點話題,突然聽見前麵在走的一男一女一問一答。
女生問:“這個承元寺是不是就是xx皇帝削發為僧的那個承元寺?”
男生言之鑿鑿:“不是啦,那個是白馬寺。”
薑照雪和岑露白:“……”
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薑照雪放慢腳步,拉開了些距離,小聲解釋:“就是啦,隻不過後來改名了。”
岑露白莞爾,低聲應:“我知道。”
氣氛莫名鬆快了起來。
順著這個話題往下,兩人一路走一路聊,話題越展越開,越聊越深。薑照雪發現,岑露白的曆史人文素養遠比她想象得要好更多。她們路過的浮雕銘文、殿台樓閣,提到的高僧古籍、風流人物,隻要她稍稍一帶,岑露白就能自然而然地接著她的話往下聊,旁征博引,互通有無,明顯是涉獵頗多。
薑照雪很少能和非曆史專業的人聊得這樣暢快,不知不覺就被打開了話匣子,放鬆警惕,越走越近,越聊越隨心。
“很少有人會知道得這麼細的,你是對佛教文化有特彆的研究嗎?”駐足於大雄寶殿須彌台的浮雕旁,薑照雪第一次放縱自己對岑露白產生多餘的好奇心。
岑露白似笑非笑,答非所問:“你是不是一直以為我們家裡的那一麵大書牆都是我做樣子的擺設?”
薑照雪心虛。
岑露白家裡確實有一麵大得驚人的書牆,確切地說,是她家裡有一個大得驚人的開放式書房,書房長十二米,書牆便占了這十二米,藏書量完全是一個小型書屋的規格。薑照雪與她共用書房,閒暇時瀏覽過,書架上的書差不多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是經管類,一類是人文社科類,很多薑照雪在校圖書館裡找不到的專業絕版書籍,岑露白家裡居然都有收藏。
她沒有以為岑露白收藏它們完全是擺設,隻是確實也沒有那麼真心地相信岑露白會翻閱多少次這些閒書,畢竟岑露白真的太忙了,這一年多裡,她甚至連家都不常回,更何況是書房。
薑照雪不好意思地笑,轉移話題:“你看過紀錄片《甘南古道》嗎?裡麵有一集《妙法蓮華》提到過這裡,不過那部紀錄片主要是講甘南地區的文化曆史。你感興趣的話,可以看一看,是一部做得很用心很震撼的紀錄片。”
她說起感興趣的話題時,整個人都柔軟了下來,像蝸牛暫時忘記了她背負的殼。
岑露白眸色微深:“是你會願意看第二遍的那種嗎?”
薑照雪肯定:“我一直想著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實地感受一次。”
岑露白坦誠:“我沒看過《甘南古道》,不過,我之前和小遙約好了,有時間要一起去甘南自駕遊半個月。”
她口吻平常地提議:“你要是不急的話,我們可以約個方便的時間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