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典出宮 汴京的景色秀麗,連雨水打濕……(1 / 2)

脫下那身黛青色的宮女服製,出了皇城,腳踩在宣德門外禦街的青石板上。感受著來來往往鮮活的氣息,喬琬才覺得自個是真正活過來了。

原本這禦街口百姓是不能駐足停留的,喬琬趕上了好日子。

新帝登基第三年,除服滿百日,詔令大赦天下,開恩放出來一批宮女,名額不過百,她有宮裡貴人保薦,自然也在名單之上。

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

汴京的景色秀麗,連雨水打濕泥土的氣息聞著都是清甜的,鳥語悅耳,花香撲鼻,或許是因為有層名為自由的濾鏡存在的緣故。

她排在出宮的長龍隊中,滿目花白或是佝僂著身軀的背影襯托得她十分顯目,有幾個綠衣官員掃她好幾眼,嘀嘀咕咕的,而後便有守衛差役將她單拎出來驗明文書,循例問了幾句。

他們手裡的文書上頭寫著,這喬琬乃是身患重病,無力醫治,這才放歸家中,以求一個落葉歸根。領頭官差見她臉色蒼白無異,身體似弱柳扶風,行動間嬌喘微微,確是病中模樣,怕她將病傳給自己,便揮著手火速放了人。

也顧不上糾結她一小小司膳宮女是如何請動貴妃娘娘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為她作保的了。

“快走吧,彆擋著道了,下一個!”

喬琬提前解放,被無情地趕開。

路過哭爹喊娘的認親大隊,她孑然一身,緊緊攥著自己的舊包袱。來時空蕩蕩,走時裝滿了這些年積攢下來的積蓄——因塞給掌事公公好處求得這份恩典名額,已去了一大半,隻餘十數兩銀。

不過她並不覺得虧,攏了攏肩上總往下滑的包袱,心思飄到了思考多日的問題上——日後該如何獨自生存?

她其實早有了結論,在司膳局多年所學她已融會貫通,再加上腦子裡那麼多的後世美食,不引入這個欣欣向榮唯飲食荒漠的朝代實在可惜。

餐飲,無疑是她最適合的入門的行業。

而經費拮據嘛……那便發展擺攤經濟!

沿著禦街向南,不多久就途徑國子監,遠遠地瞧見後山那一片青翠蔥蘢,可以想見隨風擺動的不止樹葉,還有少年的讀書聲朗朗……

喬琬與彆人想的不一樣,她想到她前世在讀書的年紀時,無論上下學都會揣幾枚硬幣在兜裡,路過街邊小攤時隨機寵幸一份鐵板豆腐或是狼牙土豆,又或許是臭豆腐、醬香餅,晚上雷打不動的夜宵自然是由香味最為霸道的福鼎肉片和烤腸承包了。

十多年了,這一天五頓的幸福生活還恍如昨日。

俗話說的好,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她的目標群體就是這群錢多見識還少的少爺們。

國朝似乎並不存在於真實的曆史上,國號宋,與喬琬熟知的那個宋有許多相似的地方,文化繁榮程度空前絕後,但唯獨飲食一事上似乎出現了斷層,亟待拯救。

不是因為物資匱乏,喬琬在宮中司膳局發現食材種類十分豐富,甚至不該出現在這的辣椒、土豆等舶來品都提前出現了,隻是時人富裕,喜食江海鮮物,或是山珍飛禽,對土生土長的農作物、以及豬肉等葷腥一概興致不高。

當然也有時人不懂料理的緣故。鐵鍋早已出現,但多用於食堂、行軍等大鍋菜之間,普通人家還是更習慣於蒸炸煮烤等烹飪方式,那麼鮮美清淡的魚蝦自然頗受廚司們的歡迎了。

喬琬有了計較,腳步一轉開始在附近物色起掛了租賃牌的院落來。

此處地段不錯,喬琬看中了一間院子裡的東廂房,上一戶租戶是進京趕考的舉子,剛剛搬出去。

房主人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婦,姓洪。寡居多年,隻有一個女兒,人喚阿雁,眼裡時常閃爍著精光。

洪老太為其招了上門女婿,現下三個大人連同孫子住在一起。

老太太行走顫顫巍巍的,開價卻一點也不心慈手軟,張口便向喬琬索價五百文一月。

這價格,出去在貢院邊上整租一間小院也使得了!

這灶間還需四家共用,前世合租經驗豐富的喬琬一眼就看出飯點得排隊,必定因此生出無限摩擦來。

她抓住這一點緊緊和那洪老太跟阿雁砍價,直砍到她二人倒吸涼氣:“小娘子好伶俐一張嘴!就四百文罷,再低便不租了。”

她們有這底氣,也是因著國子學、太學、武學挨在一起,這地段實在不錯,房屋緊俏,日日都有人來問。

老婦年輕時便是當機立斷將家裡拆成四間分租出去,才攢夠了給閨女招婿的錢。

喬琬輕裝簡從,先付了三個月的租金,一人一包袱就這麼搬了進來,剩下時間打量這院中格局。

洪老太一家子沒有住正房,而是和閨女女婿住在倒座房中,像守衛把守著進出院落的大門,租戶的一舉一動儘在其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