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是地頭蛇。
不過她就一破擺攤的,還是看看這些攤位。
喬琬來得早,不過門口的道路兩旁已有攤主開始提前準備了。
賣餺飥的、賣索餅的、賣扁食的,已結了湯煮著;
賣炊餅、包點的,已架好了擔子和蒸籠;
……
咳咳。
喬琬走了一遭,發現這些吃食種類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貧瘠,來來回回就那幾樣,肉類麼……最多也就是牛羊了。
看來宮廷禦膳相比起民間來可供挑選的還是多多了。
那她是不是偶爾可以小借一下司膳局的名號?就寫上“購娘娘同款,品皇家格調”諸如此類高端上檔次的話術,論當下人民群眾對皇家風尚的追捧程度,無論香的臭的都能瞬間被搶購一空。
一句俚語而已,想來貴妃娘娘一定不會怪罪她。
下學時間,九聲悠長莊肅的鐘聲落下,隨著朱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一群穿著白色襴衫的監生有說有笑地直衝攤位堆而來,大多數各自都有確切的目標,直奔目標——這代表附近的攤位都很穩定,基本上已經打入內部了。
喬琬一邊伸長脖子用力啃著剛從隔壁攤位上買來的炊餅,一邊喝著有些膻的羊湯,還不忘四處張望。
這個時候,胡娘子他們應當已經來了,隻不過人太多,她根本看不清。
既然選擇在外吃飯的人這麼多,那攤位自然緊張。
她剛看了一圈,壓根就找不到插空的地方,想必胡娘子也不會願意犧牲自己的攤位和她擠一擠,她也不好意思去提,隻好另尋法子了。
監生們如風卷殘雲,蝗蟲過境,很快約莫兩刻鐘時間便帶著買到的晚食心滿意足地回去溫課了。
喬琬在心裡記了一下,穿白色襴衫的是國子學和太學的學生,其餘穿白色皂衫的,是四門學、律學、書學和算學學生。
用餐小分隊一般都是幾個襴衫成群,幾個皂衫結隊,甚少看見有穿著襴衫的和穿著皂衫的廝混在一起。
國子學與太學中學生,要麼因家中恩蔭入學,要麼有名師保舉,要麼是朝中重臣後代,譬如國子學,必需三品以上官員子弟,太學則為五品上,四門七品。
而律、書、算,皆為八品下或庶人就讀。
所以喬琬是在感慨:階級,原來這麼小年紀就開始分明了啊!
國子學學生無疑是鄙視鏈金字塔的上層,而國子學中又有宗學,是先帝專為皇族宗室子弟所設,生員無不王孫貴族,無疑是國子學的內部小金字塔的頂端。
喬琬喝乾淨碗底最後一口湯,笑眯眯付過錢,與攤主老夫妻告彆:“羊湯風味濃鬱,價錢也實惠。”
膻是膻了點,那也是因為羊肉放得足啊!
不然跟蘭州拉麵似的,哪裡開得下去?
踩好點,她關起門來,緊鑼密鼓地籌劃了兩天,拿著一遝稿紙前後找了三批工匠磨破了嘴皮子,最終將剩下的十兩銀花去六兩,隻餘四兩,卻還有一堆物什沒添置,又當了一根簪子——
這簪子她著實喜歡,上頭雕的狸奴有些像她在喬家養的那隻,還是貴妃賞的說不是內造,她才敢拿出來當了。
等過段時日吧,等賺回了本,她再去贖回來。
勞李壽為她打了些木架子,原本阿雁頗有怨言——在院中洗衣裳偷聽她二人的對話,洗著洗著槌打聲就大了起來。
不過,在看到她拿出的二兩銀子後,她又收起了那副嘴臉,換上親近的笑:“哎呀呀……喬小娘子太客氣了也,都住在一個院子裡,幫些小忙要甚銀錢?”
喬琬好笑,於是裝作當真要收起來的模樣。
她又變了臉色:“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喬小娘子…哎呀!”
李壽撓著頭,憨聲憨氣:“阿雁方才不就是這個意思麼?”
喬琬走過去重新將銀塊放入她手心:“阿雁姐姐實誠,奴卻不能不知禮。銀貨兩訖,未必是咱們生分——親兄弟還有明算賬的呢!”
阿雁在手心攥了攥那銀塊,過後很是對喬琬和顏悅色了一陣。
而當李壽將架子和推車打出來交工後,喬琬營業所需的所有準備工作也就做完了,包括她跑了一趟後山,將一大塊未被人占據的背陰處劃為自己的根據地。
她也不怕偏僻——從鍋底煮開的時候起,位置便不再是問題。
沒錯,她打算做的是地攤火鍋。
第一批約莫定了十個鍋子,有再多的她一人也接待不來,不如就從數量上先控製好。
做了後世經典的鴛鴦鍋的造型,分為大小兩號,除了給四人以上用的大鍋有兩隻,其餘全是小鍋——
這也是那日觀察監生們結伴方式得出來的理論,四人以上的隊伍比較罕見,基本上少年人都是比較有傲骨的,總是互相看不順眼。
鍋底便從三種中任選其二:紅湯、番茄、清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