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甚?!”
杭劭見他們這邊動靜大,特地繞遠了走的,沒想到這還能被潑一身熱湯。顧不得胸口被燙得發麻,當下趕緊用袖子去擦衣襟,隻是一身肉湯味怎麼也擦不掉。
他氣紅了眼,這一身皂衫買的時候花了五錢銀子!
“趙若炳!”他吼道。
不少人駐足圍觀看熱鬨。
趙若炳向來看不起家貧監生,不,莫說監生了,就連監中博士也是看心情放在眼裡,十足的紈絝。
被杭劭吼得一愣,還是頭回有人敢吼他:“怎麼?不就是衣裳臟了...”
他也惱羞成怒起來,掏了銀子扔過去:“賞你再去買過,足夠你買十件新的了!”
銀子砸在杭劭的腳邊,趙若炳見他立刻彎下腰去撿,臉上露出嘲諷的笑來:“還以為杭監生有多清高,不過如此。”不過如此,趙若炳大聲嘲笑杭劭此刻低頭在他麵前屈膝的模樣,惹得好些家境一般的監生不滿。
“汙了人家衫子,本就該賠,倒像是他施舍般!”
“呸呸呸,你與他置氣?惹得起?以後繞遠些走就是。”
“杭監生也忒倒黴!”
杭劭麵不改色撿起銀子,卻不收下,而是扔了回去:“拿著你的臭錢滾,我隻要你賠我身上這件衣裳,否則我便告到楊監丞那兒。”
趙若炳才“嗤”了聲,杭劭又搶先道:“監丞不管,我便找徐司業、康司業,再不管,找李祭酒,總有人不怕你趙家。不為這件衣裳,就為了你平白侮辱我。”
“說得好!”
“這才是讀書人骨氣!”
“搬救兵算甚本事?”趙若炳本不屑一顧,仔細想了想,他要是在這個節骨眼再惹出來麻煩,雖然不會受罰,但他娘更不同意將這些隨從撤去了,反而看他更緊,不劃算。
於是嘴硬認慫道,“罷了罷了,也不嫌丟臉。不過是與你玩笑也要當真,真小家子氣。賠你件就是!”
杭劭抿唇:“五百文。”
趙若炳身上哪有銅錢?可他多一文也不肯收,隻好讓手下幾個數了五百枚遞給他。
“杭監生,你再好好重新對一遍。”
杭劭沒數,冷漠地走開了。
麵對剩下的人,趙若炳周圍的仆從惡聲驅散:“都走都走,看甚!”
趙若炳沒吃成晚飯,等上晚課時已是前胸貼後背,再一個時辰下來連講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魯國公府的下人們嚇得不輕,趙若炳趁機道:“爺去監外先吃點墊墊肚子。”
有人想起國公夫人的吩咐,欲上前阻攔,被一開始為首的那個狠狠打了腦袋:“呆驢奴!夫人又不是要餓死五郎!”
他們隻得遠遠跟著。
好些日子不曾吃火鍋,趙若炳還真想死了這口,也心心念念記掛著總拿軟話硬嗆他的喬小娘子。
平日裡隻有彆人順著他的時候,乍來了個不怎麼順著的,偏又生得嬌模樣,趙若炳想到就心癢。
哼還不願做妾,趙若炳猥瑣一笑,養在外麵倒是也不錯。
因被沒嘗過味的冒菜勾著,一下了晚課,藺舒就衝在最前頭。
隔遠遠的,香味就已經飄出來了。
競爭激烈,還有不少監生也目標明確地往這兒來,藺舒忙隔著幾步路的距離喊:“喬小娘子!某是第一位,先幫某做罷!”
喬琬樂道:“不著急,小郎君若沒有挑嘴的,一邊還有奴提先煮好了的,直接拎走就是。”
打包,或是留在這兒吃,都是可以的。
她想的不錯,果真有懶得自己挑的:“小娘子周到,早該如此了!餘每每對著那麼多花樣的食單就腦脹。”
現在在店鋪裡,後廚與前堂是分開的,那麼監生們就不好自己挑選菜品了,喬琬便釘了塊大木板在牆上,安上滑軌,再鋸些小木牌,寫一道道菜名和價格,安在木板上。
自上而下陳列著:先是鍋底,再是涮菜,葷的、素的,最末是喝的...
若哪日沒買到某菜,就取下來對應的,若哪日上新了,就加上一塊新的去,和積木一樣靈活。
目前這牌子才占了一半的牆麵,不算大,喬琬的目標是兩麵牆都滿滿當當擠不下了那才叫熱鬨。
那監生的同窗好友笑著擠了他一下:“你不止看食單腦脹,還見到策論就頭疼,究竟何種才是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