缽缽雞中缽缽就是瓦罐的意思,屬川菜係,最早時候就是麻辣底料加上去骨雞肉片拌成的,發展到後麵,缽的食材越來越多。
可以當成閒時零嘴小食,亦可權做一餐。
做法也簡單,先將各肉菜用竹簽子串起來,煮熟,爾後放冷。放進裝著麻辣或是藤椒油湯的青花缽裡一泡、一撈,油豔欲滴。
送入口中,麻辣鮮香。
湯底是雞湯,將藤椒果淋上熱油,激出來的藤椒油淋漓醇香,飄在碗裡晶瑩翠綠的一層,湯裡濃濃的土雞香,山林出身的藤椒則帶股野味。吃著麻而不膩、清香浸人。
喬琬私以為,用藤椒油湯浸過的素菜甚至比肉還好吃。她最愛是那一口油麥菜,清脆多汁,忒費大白米飯!
自己試過之後,喬琬又讓幾位名副其實的吃貨監生們嘗,改良風味,得到了一致認可。
手撕雞肉絲絲入味,軟爛雞爪顫顫巍巍,藕片雪嫩,木耳厚實,葷素搭配,就算是食欲消減的炎夏,也讓食客們忍不住一串接一串。
吃膩了鍋子的監生本意是打算改改口味,結果又被缽缽雞給征服了。
有些監生喜歡再去彆處買碗湯餅配著吃一頓,有的監生則喜歡夜宵時候撿上三兩串愛吃的,配著冒菜一起。
若是單吃,當作正餐,喬琬會推薦他們再來個小小冬瓜盅,解膩下火。
食客們吃完缽缽雞,再和好友分食冬瓜盅裡麵的菇子、蝦、青菜,爾後喝湯,這湯吸取了蝦貝的精華,能把人眉毛鮮掉!
最後,連皮上的冬瓜肉也不放過,得用勺子儘數挖下來——
會吃的柳監生說了,就這一口最鮮!
喬琬每次上新都得端水。
想到個時令特色,若是辣的,必得拉出個不辣的作陪,才不負那些不吃辣的監生們的期待。
偏她是個無辣不歡的,饞的一般都是辣食,饒是胃口不對,也不得不承認冬瓜盅的厲害。
這冬瓜盅是嶺南、鬆江一帶的名菜,正是夏令應時佳肴,和海鮮一起煮很是鮮美。若不巧在內陸買不著活海鮮,換河鮮也是一樣的。
因著做法複雜,又是挖籽、又是切蓋的,又加海鮮...這小小一盅冬瓜反倒比鍋子還貴。
夜深了,等送走最後一波食客,喬琬和阿餘檢查過門窗灶火,總算回家了。
一路上蟬聲起伏,蛙鳴陣陣,吵得人原本就昏漲的腦子更漲了。
阿餘恨恨道:“小娘子,明日我拿杆子粘知了。”
喬琬笑道:“人家本就沒幾日活頭的,可不趁最後拚命喊出來,你壞得去粘人家。”
又道:“粘了莫扔,拿回來我炸知了給你吃。”
“竟也能吃!”阿餘大駭。
“彆瞧它長得醜,炸過之後酥香得很。”喬琬想起曾經在淄博吃過的昆蟲宴,感慨道,“除了知了,實則螞蚱、蠶蛹、蝗蟲,都可以吃呢。”
長得越醜,吃著越香。
阿餘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忙求饒:“小娘子我不粘了。”
喬琬就笑話她沒膽量。
往常她這麼笑話了,阿餘都要力證自己,就算怕也克服。這回任她怎麼激將,隻做縮頭烏龜,不肯言語。
笑著笑著,喬琬忽然噤了聲。
“小娘子?”阿餘奇怪地瞧她,被她示意安靜。
喬琬停下腳步。
此處離家也就幾十步的距離了,周邊鄰居都早睡的很,這時路上一般都隻有她們,這幾日她卻總覺得背後有人跟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疑神疑鬼。
她回過頭仔細打量了一番,甚至看那路邊的草叢晃動,都要扒拉開來看一眼。
“小娘子在找什麼?”阿餘什麼也沒看見,滿頭霧水地問。
喬琬沉下臉:“沒什麼,回家吧。”
回了家,這一次,喬琬無比認真地將門閂好,檢查了好幾遍才,又將倒座房裡頭舊桌架搬了出來堵在門口,這才安心。
“小娘子...”
“噓!”喬琬衝阿餘比了個“噓”的手勢,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連帶阿餘也緊張起來。
“怎麼了?”阿餘悄聲問。
“有人跟著咱們。方才草叢裡,我看見條腿,他藏在水塘邊上。”
喬琬當時腦袋“嗡”地一下,差點叫出聲,死死掐著大腿才忍了下來。
對方意圖不明,但她怕她要是叫出來了,她跟阿餘多半要沒命。
所以她裝作沒看見,回了家,這才鬆了半口氣——剩下半口,不知道對方後麵有沒有跟著她們回來,今晚注定要睡不安穩了。
所幸今夜平安無事。
還沒等她將那人揪出來,第二天,又有一群痞裡痞氣的流氓來到店裡。晚食時分,店裡正熱鬨著。
他們一行四五人,嘴裡不乾不淨掛著親眷,牙齒焦黃,胡子拉碴。
從衣領和袖口包的一層厚厚的油脂來看,最少七日沒換衣裳了,說不定連澡也沒洗。
才剛進來就熏跑了幾個監生。
有個監生皺起眉:“這都誰呀?”
“都是附近的刺頭,誰若招惹了他們,可有得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