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理寺卿府的名聲多少也有影響。
見時錦心沒說話,唐靜棠有些緊張。
她咳嗽了聲,連忙又說:“其實你現在還不想嫁人也沒關係,就是……”
“錦心明白。”時錦心輕聲打斷唐靜棠的話,抬頭望向她:“母親不必擔憂,我會去和祖母說的。”
唐靜棠看著時錦心,露出個欣慰笑容來:“你放心,你的親事,我和你父親一定會為你仔細挑選,絕不會隨便找個人就把你給嫁了!”
時錦心點頭:“好。”
時雲漓和時慕依慢悠悠將口中食物咽下,一時間也不敢發出彆的聲音,不約而同的保持安靜。
早膳後,時錦心返回內院,去向祖母請安問候。
唐靜棠讓人將食廳收拾乾淨,在原處坐了好一會兒。
待思緒和緩,她正準備起身回藥房時,有人急匆匆跑來。
是時府管家袁顯:“夫人!夫人!夫人!!”
唐靜棠揮袖:“叫什麼呢?有事直接說。”
袁顯氣喘籲籲站定,還沒來得及平穩氣息便開口:“夫人,有貴客到!”
唐靜棠微詫:“什麼貴客?”
袁顯拍了下大腿:“長公主!當今皇帝陛下的親姐姐,巽陽長公主!”
唐靜棠瞬驚:“什麼?”
震驚詫異下,她連忙跟隨袁顯一同去往外廳見客。
剛到就看見了擺滿外廳的大大小小的禮箱,坐於其中的,正是巽陽長公主趙青霜。
三日前,唐靜棠去靈隱寺為家人祈福,遇上在寺中突犯喘疾的巽陽長公主。她自幼學醫,如今雖已不行醫,可遇著病人,自是要出手相助。
當時巽陽長公主便說會重禮答謝,唐靜棠再三婉拒推辭,不曾想,她還是來了。
唐靜棠近乎是跑著往前,剛要行禮就被趙青霜扶住雙手:“時夫人不必多禮。”
而後有笑聲響起,趙青霜慈祥柔和著開口:“時夫人對老身有救命之恩,老身今日前來,是為道謝。”
唐靜棠道:“長公主真是言重,何談救命之恩,隻是在您有需要時稍微幫了一點忙而已。”
“欸……”趙青霜擺了下手:“老身患喘疾多年,病發時如何嚴重,我清楚得很。若非夫人你當時出手相助,怕是老身當日就要魂歸西天了。”
唐靜棠著急又緊張:“長公主,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啊……您身子骨健朗,離西天遠著呢。”
趙青霜笑著,拉著唐靜棠的手一起坐下。
她又笑道:“今日前來,除了是感謝你當日的救命之恩,老身還從陛下那裡討來來一道聖旨,為時府與長安王府定結親緣。”
“即日起,隻要長安王府在一日,這大理寺卿府就沒人能動!”
“啊?”唐靜棠被突如其來的定結親事一說給整懵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趙青霜拉住雙手。趙青霜看著她的眼睛,真誠又真摯道:“老身知道,大理寺卿府有三位未出嫁的女兒,你和大理寺卿商量商量,選一個就行。”
“這婚配之女的姓名,尚空缺未填。你們商量好了,將其填上即可。”
唐靜棠抿了下唇,嗓音變低了些,同時又顯得小心翼翼:“敢問長公主,您說的與時家定結親緣的人指的可是長安王府二公子?”
趙青霜擺了下手:“怎麼可能?那自然是我長安王府的世子了!”
唐靜棠腦子裡突然有些嗡嗡作響,眼前恍惚似有一黑。
徐玄玉……
聽聞長安王府世子徐玄玉,掌管刑獄之責,統領審刑司及詔獄上下,手段陰狠,做事雷厲風行,為人陰鷙可怖,且不近人情,連狗看見他都怕得繞路走。
故而,年過二十五,至今未婚。
不管是府裡哪個女兒,嫁給他都不會是良配。
長安王府高貴,又是皇室宗親,可嫁過去……也未必能過上好日子!
唐靜棠覺得頭疼,腦袋裡嗡嗡嗡的,像是有什麼東西炸裂開。
而後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就暈了過去。
趙青霜錯愕又慌張:“時夫人?時夫人你怎麼了?!”
“來人!快來人!”
時客宇辦完差事回來就聽說自家夫人暈倒的消息,從管家袁顯那裡知道了事情的大概,連忙趕去房中見唐靜棠。
唐靜棠剛醒來,神情還有些慌亂。
見時客宇回來,她著急伸出手緊抓住他衣袖:“長公主跟陛下要了賜婚聖旨,要給長安王府世子和我們家結親,怎麼辦?怎麼辦!”
時客宇歎了口氣:“我聽說了。”
“若是口頭上說說,婉拒便是。可長公主跟陛下請了聖旨,若是不遵,就是抗旨,整個大理寺卿府都要遭殃。”
唐靜棠眼眶濕潤:“那怎麼辦?”
“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家裡的孩子去那狼窟虎穴啊!那長安王世子徐玄玉的名聲可不太好!”
時客宇眉頭緊鎖,神色無奈:“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我……”唐靜棠咬了下唇:“我不知道……”
時客宇拍了拍她的手,柔聲安撫道:“還是先跟孩子們說說這事吧,看她們怎麼想。”
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如此了。
晚膳之前,時客宇將府裡三個女兒都喊來,告知她們長公主請了聖旨要與時家定結親緣之事。
徐玄玉“聲名在外”,一聽說要和他成親,時雲漓與時慕依差點被嚇暈。
待回過神,時雲漓的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我不要我不要……我喜歡蘇公子,我不要嫁給徐世子!絕對不要!”
越說,她哭的越大聲,最後也不管一向嚴肅的父親,索性坐在地上鬨了起來,還說著要是逼她嫁人她就去上吊這樣的氣話。
時慕依坐在椅子,表情有幾分呆滯感:“我也不要我也不要……我才十四歲,我不要嫁給一個比我大十一歲的可怕的男人……”
說完,她趴在桌子上,身體止不住的發抖,像是害怕,也像是在無聲的哭泣。
見她們如此,唐靜棠一下沒控製住情緒,也跟著哭了起來。
時客宇無奈扶額,周身都散發著沉重之意。若是可以,他當然想讓自家女兒能和心愛之人在一起,可……
聖旨不能不遵。這抗旨的後果,他們可承受不起。
時錦心望著他們,將他們的情緒與反應都看在眼中。而後她視線再次從他們身上輕輕掃過,又淡淡然的眨了下眼。
她啟唇出聲:“我嫁吧。”
此話一出,房內的哭鬨聲倏忽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時錦心道:“雲漓已有心上人,慕依尚未到婚嫁之歲,而皇命聖旨不可違抗,那麼,我來就好。”
“反正,我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而且,我沒有心屬之人,嫁誰都一樣。”
時客宇與唐靜棠對視一眼,兩人神色有些複雜,眉心緊蹙的樣子,似是不忍。
時客宇歎了口氣:“錦心,嫁入長安王府可不是鬨著玩兒的,這是關乎你一輩子的事,你真想清楚了?”
時錦心看向時客宇,點頭後眼神堅定道:“父親,聖旨之上,空著的婚嫁之女名上,落我的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