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勒並沒有立刻回答,香檳伯爵看到妹妹鎖緊了秀麗的眉頭,似乎正在思索衡量。“他是幼子。”過了一會兒,阿黛勒才緩緩道,她抬頭看著哥哥,神色似乎在控訴,“他沒有爵位,沒有領地,我以為我至少可以做個伯爵夫人。”
“除卻德意誌的皇帝,歐洲哪位君主的領地有亨利二世這麼遼闊?為表誠意,他會給他弟弟封個伯爵,或者贈與他一片地產。”察覺到妹妹仍然興致缺缺,香檳伯爵也不強求,本來,他對這樁婚約也沒有特彆堅定,隻是即便沒有這樁婚約,亨利二世也不會停止對他們的支持,因此在沒有進一步推進聯盟的需求的情況下,如果妹妹不樂意,他也不會對這個婚約過於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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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熱從沒有這麼憂慮過,在菲利普青年去世,年輕的路易被倉促推上王儲之位時,他也未曾如此憂慮過。
路易,可憐的孩子,和他的哥哥菲利普不同,他是個應該成為修士的次子,他也更喜歡書本和禱告,偏偏他的哥哥早早去世,他不得不登上王位,又不幸地擁有了埃莉諾那樣的妻子。嗬,先王啊,若您知曉紀堯姆十世的女兒是這樣一個放/蕩的女巫,你怎會將她嫁給您的繼承人?
即便她離開了巴黎,她留下的陰影也始終縈繞,如果可以,敘熱真恨不得和埃莉諾一起墮入地獄,以換來路易的解脫。明明一切錯誤都已經修正了,明明路易已經有了一位足夠匹配他的善良、純潔、虔誠的妻子,為何上帝要將康斯坦絲帶走,還不肯給予路易一個兒子?在康斯坦絲王後去世後,路易七世消沉不已,以至於不理政事,得知香檳的反叛,他也隻是厭倦道:“讓他們來吧,他們總是反叛,他們總不可能打到巴黎來。”
“如果我們不加理會,他們真的有可能打到巴黎!”敘熱心急如焚,他抱著路易七世的頭,不管他有多麼心疼路易七世現在的處境,他都必須勸他振作,“振作起來,路易,不要再沉浸在悲傷裡了,你是國王,你應該領兵作戰......”
“菲利普才是國王!”路易七世突然發狠道,他抱著自己的頭,斷斷續續、茫然無助道,“我不應該做國王,我是個修士,我應該與你,與伯納德主教一起寫書,領兵打仗、彈壓諸侯是菲利普的事,我做不到,我什麼都做不好,我連生一個兒子都不行......”
“你必須做到!”敘熱院長反而強硬起來,他將路易七世的身體擺正,痛心疾首道,“不論你是否是按照國王的標準培養,你現在已經是國王,國王應當肩負起責任,整個王國和王朝的命運都在你背上,你必須振作!”他深吸一口氣,意識到或許對於現在的路易七世而言他需要一些刺激,仇恨是最好的刺激,“如果香檳家族真的威脅到了你的王位,你認為亨利二世會袖手旁觀嗎?在圖盧茲,他已然挑釁了你的威嚴,你認為他對保留對你的忠誠誓言還有多大的興趣,他會插手這件事......”
是的,亨利二世會插手這件事,他的軍隊會像踏入圖盧茲一樣踏入巴黎,埃莉諾會回到這座她曾經狼狽立刻的宮廷,再度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不!”路易七世尖聲吼道,他喘了喘氣,緊緊抓著敘熱院長的手,這個時候他終於有一些國王的樣子了,“不能讓他們結盟,不能讓他們背叛我,拆散他們,用他們曾經的仇恨拆散他們,那場大火是埃莉諾的錯......”
“對於香檳伯爵而言,父輩的屈辱已經離他遠去,何況當時她還是你的王後,你並不能完全推諉。”想起當年那場大火,敘熱院長也是滿腹怨恨,誠然,征服香檳對擴張王室領地有巨大作用,他們本身也不反對路易七世的征服計劃,若不是埃莉諾的插手,或許路易不會執著地違逆英諾森二世的命令,上帝也不會懲罰他們那場大火和瑪麗公主,他們今日的困局,香檳伯爵的反叛和沒有男性繼承人,本不該存在。
不過怨恨埃莉諾雖能令他們獲得短暫的寬慰,卻並不能真正緩解現在的局麵,他們仍需對現下的困局有清晰的認知:“香檳伯爵不過是借叛亂問價,想要謀取稅收或者封臣義務上的利益,但如果我們給他們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