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如果她們不再影響父親的王位和統治,父親也樂得把她們嫁出去,那母親可以來探望她們,她們也可以回到母親身邊。想起母親,瑪麗的眼睛不禁有些酸澀:母親還記得她嗎?她愛她的小女兒也會像愛她一樣嗎?正當她思緒萬千之時,她聽到了助產士的聲音:“王後生下一位小王子,但是,但是......”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但原本在虔誠祈禱的路易七世已經激動地淚流滿麵,高呼道:“把我的兒子抱過來,讓我看看我的兒子!”
聽到康斯坦絲王後生下一個兒子,阿麗克絲本想高興,卻察覺到姐姐的神色愈發繃緊,甚至不自覺攥緊了她的手。產房外,路易七世顫抖著雙臂,小心接過他夢寐以求的兒子,然而在看清嬰兒的臉時,他就如墜冰窟:嬰兒的臉猙獰,青紫,並且已經沒有了呼吸,這是一個死胎。
看到路易七世的反應,瑪麗便猜到這個剛出生的孩子顯然沒有達成路易七世的期望,她歎息一聲,覺得她應該和妹妹及早離開以免進一步刺激到父親,但幾乎是同一時間,她聽到產房內傳來哭聲:“王後去世了,她,她到上帝那裡去了......”
她沒有給路易七世帶來他夢寐以求的兒子,反而死在了產床上,她的一生是如此短暫而不幸......“為什麼?”路易七世抱著他死產的兒子,悲憤地厲嚎道,“是我不夠虔誠嗎?是我不夠忠誠嗎?為什麼上帝要帶走我忠貞的妻子?為什麼上帝不賜予我一個兒子?”
瑪麗知道她必須帶著阿麗克絲離開了,父親已經情緒失控,當路易七世注意到她們,他很可能將對母親的憎恨遷怒到她們身上。離開前,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產房,康斯坦絲王後躺在血色的被褥間,臉上還帶著生產的痛苦:如果母親沒有離開父親,她是否也會是這樣的下場?瑪麗非常慶幸這個可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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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任妻子的難產去世對路易七世的打擊尤為沉重,在安葬了康斯坦絲王後和死產的孩子後,他終日穿著喪服哀悼,儼然已經忘卻了國王的責任。而如果之前對於路易七世可能沒有男性繼承人的風險還隻停留於貴婦間的談笑中,那經曆了康斯坦絲王後的死,許多擁有實權的大領主也默認了路易七世不會生下兒子,並希望從中漁利。
法蘭克國王在名義上統領廣大的領地,實則不過是困於“法蘭西島”一隅,不少封臣都有著挑釁王權的強大實力。對於這一困局,路易七世也曾嘗試突破,比如與阿基坦的埃莉諾的婚姻,或者進攻香檳的嘗試,但他的種種努力最終都宣告無果,反而令自己招致更多的嘲笑和覬覦。
儘管當年王室軍隊入侵香檳的事跡已成過往,但香檳家族並未放棄反叛法王的目標:誰都知道路易七世並非英主,又飽受繼承危機困擾,不在這個時候插一刀多少有些背棄家訓。
這一點香檳家族的男人明白,香檳家族的女人也明白,當香檳的阿黛勒得知她的兩位兄長,香檳伯爵和布魯瓦伯爵起兵叛亂時,她對此毫不意外。“你們想從國王手裡得到什麼?任命主教的權利?更輕的義務?還是乾脆承認獨立?”在她的長兄,香檳伯爵亨利一世前來探望她時,阿黛勒直白地問,神情透露出躍躍欲試:作為家族中最受寵愛的幼女,她向來不安於室,若非她身為女性,她也希望能和哥哥們一起上陣殺敵。
“最低線的目標也是不能乾涉我們對市民和工匠收稅,這一點,佛蘭德斯伯爵也和我們站在同一戰線上,他們也從集市中獲利頗多。”香檳伯爵滿眼疼愛地看著自己已經出落得美麗動人的妹妹,滔滔不絕道,“他必須答應,在國內,他根本沒有強力的盟友,我們家族的領地將巴黎包圍得密不透風,”
是的,現在路易七世的處境說是四麵楚歌毫不過分,諾曼底和阿基坦已經被英格蘭國王牢牢掌控,布列塔尼鞭長莫及,如若香檳和佛蘭德斯聯手反叛,路易七世除卻求和彆無他法。“我們一定會收獲戰果。”阿黛勒篤定道,而香檳伯爵笑容更甚,“是的,除此之外,我們還收獲了英格蘭國王的支持,他們之間的仇恨不可化解,在鬥爭的過程中,爭取盟友也是必要的手段,他希望你能夠和他的弟弟,安茹的威廉結婚,並且已經送來了五千銀馬克的聘禮。”香檳伯爵清了清嗓子,“這筆錢是為了資助我們的反抗,不過放心,阿黛勒,如果婚約達成,我和蒂博一定會給你一筆更豐厚的嫁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