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安寧今天是第一天在這裡上班,領班一直盯著這個新來的漂亮女孩。這女孩單薄瘦弱,要不是因為實在漂亮,大概不會錄用她。
推銷酒水這種工作,比人們想的要辛苦得多了。領班有點擔心她會撐不下來,也擔心她沒有經驗,不懂得怎麼去應對那些男客們的騷擾。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紀安寧看起來非常嫻熟。她懂得怎麼去推銷,也知道如果應對那些看到漂亮妞就蠢蠢欲動的男客。她甚至知道怎麼去挑選客人。
那些領班掃一眼,就知道會是麻煩的、不好應付的男客,哪怕是看起來十分闊綽,紀安寧也不往前湊,任彆的女孩去搶生意。
領班觀察了一陣,就放心了。
周末的夜場是到淩晨四五點鐘才打烊的,但末班車是十一點零五。
紀安寧應聘時就談好了工作時間,她十點四十下班,飛快的換下紅白相間、閃亮閃亮的漆皮小短裙和靴子,換回自己的衣服,她一路小跑著跑到橋南路路口的公交車站,搭上末班公交車回家。
疲憊地靠在車窗上,她閉著眼睛,手握成拳輕輕捶著酸痛的小腿。
微涼的夜風從密封得並不嚴密的車窗縫隙中吹進來,拂在紀安寧臉上。
紀安寧忽然睜開了眼睛。
她想起來了,聞裕後來雖然對她糾纏不休,但最開始的時候,在他第一次提出交往被她拒絕之後,他先是送花送禮物,熱烈追求。然後忽然有一段時間,他就冷著她了。
在冷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又再次熱烈起來。但他從最開始,就觸了紀安寧的線。紀安寧對他一直內心有抵觸,約束自己,恪守本心,沒有被他的金錢攻勢迷了眼。
在當時,紀安寧隻是遵從本心,作出了本能的應對而已。
但現在紀安寧再回憶起來,幾乎可以清晰地看明白聞裕企圖施展在她身上的“馴化”手段。
紀安寧苦笑。
後來聞裕看那些手段對她都沒用,就變成了死纏爛打了。直到他突然從學校裡消失。
紀安寧忍不住想,那時候他乾什麼去了?她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似乎是他家裡出了什麼事。但她那時候一味的慶幸他離開,根本沒想過去打聽打聽到底怎麼回事。
沒幾個月,她就死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很聰明、很清醒。後來她才明白,聰明和清醒不足夠保護她自己。
他一離開,惡魔就對她伸出了利爪。
紀安寧在周六的時候接到舒晨的電話。
他中氣十足,很有幾分邀功的意思:“我老媽介紹了一個人,她家孩子初中,女生,數學比較弱,主要是幾何。你下午要是有時間,可以過去先見一麵。”
紀安寧下午就過去了,給小女生試講了一下,孩子媽媽在一邊旁聽。
走的時候說回頭給她確認,傍晚紀安寧還沒出門,就收到電話,孩子媽媽跟她約定好了以後上課的時間。
到了咖啡館,她謝過了舒晨。
舒晨笑著說:“甭客氣,阿姨給我還打電話了,誇你教得好呢。她們家那個小妹妹,說你講得思路清晰,特彆明白。她還說……”
舒晨媽媽還說:“你介紹的這小姑娘有點意思,她跟你方阿姨說就希望她去上課的時候你阿姨能在。”
舒晨腦子一根筋,聽不明白:“什麼意思?”
舒晨媽媽無語了一下,說:“怕隻有男家長在被騷擾唄,或者怕被女家長誤會什麼的。”
“那不小芸還在嗎?”傻宅男說。
“小芸才多大,男的要有心,總能把小孩支開。你呀,心眼子還沒個小姑娘多呢,白活一把歲數了。”舒晨老媽心累。這兒子成天就知道玩二次元,什麼時候才能活在三次元世界裡喲。
舒晨掛了電話卻一直想著這事。
一般小姑娘有這麼警惕嗎?沒有吧?他是傻了點,可紀安寧那個年紀的小姑娘,不該比他更傻、更沒社會經驗嗎?
除非她經曆過什麼,吃一塹長一智了。
“還說……”舒晨臨時改口,“說再幫你看看彆人家。我媽認識好多人家都有小孩。”
這倒是實話。
舒晨媽媽說:“雖然沒見過,但你方阿姨一直誇,看著能力人品都不錯,那我就放心了,我再給她看看,還有沒有彆人家。”
前世紀安寧是遇到男家長騷擾,辭了那家之後跟店裡一起打工的女孩說起這個事,被舒晨聽到了,他主動攬下來,幫她介紹幾個靠譜的家教。
後來紀安寧一直在做的幾家,都是舒晨媽媽給介紹的,人都很好。
紀安寧聞言,便笑得眉眼彎彎:“謝謝啦,找時間我請你吃飯吧。”她現在跟舒晨沒有前世那麼熟,又是自己主動請求幫助的,總歸得感謝一下才是。
舒晨本來想說“不用”,話到嘴邊,看著紀安寧清豔明麗的麵龐,到底沒傻到底,舌頭臨時打了個轉,說:“好啊,我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