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來吧。”
沈姝並不起來,直到歸琅說第二次,她才站了起來。
“不小心弄丟一本書並算不得大事,不要輕易地就給彆人下跪。”
“先生教訓得是,沈姝知道了。”
歸琅明白這孩子舉目無親,所以行事處處小心謹慎。
他思及以後,無奈輕歎。
“先與我說是哪一本丟了吧,我去補上即可。”
東書房的書他全部都看過,若不是孤本,再買一本即可,若是孤本,他將其中內容複原出來也不過是多耗費一點時間。
不料沈姝說完事情經過後他卻是微愣。
沈姝原是想帶一本有關蠱毒的書去兩位老師那兒討論,結果把旁邊一本也連帶出來了,她準備將其還回去,不想卻在路上丟了……
歸琅想起來那是哪本了。
以前南渝時,戎祝讓他收著的那本獠族有關巫蠱之術的書,也隻有此書,他並未將其編號。
這倒是有些麻煩了,不過他也沒讓沈姝看出來,隻跟她說會讓胡管家尋回或者補上。
歸琅見她臉色被冷雨凍得蒼白,神情明顯還十分緊張,並沒有將這件事放下。
於是他便折返回書房,隨手拿了一個手爐出來,讓她捂著去尋胡管家,把路上丟書的事描述一下。
沈姝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小跑著就去找管家了。
而歸琅撐開了傘,出門寄信。
回來後,胡管家已經候在書房前等著向他彙報。
“秦先生,據沈小姐的描述,她應該是在路上救助一個暈倒姑娘時不小心將書弄丟了。我已經派人去查明了,那姑娘是於家庶三小姐,那書應該是落在了她手中。”
“而她們的車隊本就是返回上京經過安陽城,我們去尋時車隊已經離開了。”
歸琅放下茶杯,點了點頭,知道去向便少了很多事。
上京的於家……
“她們與於世承可有關係?”
歸琅想到了於紹,上京有名的於家好像隻有他所在的那一家。
胡管家早就做足了調查,立刻回答道:“確實是有關係,那姑娘是尚書大人堂兄的外室所生,他當初並不知曉有個孩子,如今發現便扶作了妾,接她們母女二人回去……”
歸琅皺眉,伸手示意,胡管家於是退了下去。
到時候在上京碰到於紹與他說一聲便是,一個小姑娘拿著那書也惹不出多大的禍事。
……
到達上京時正是四月,細雨蒙蒙,路邊梨花潔白而美麗。
歸琅暢通無阻地入了皇宮,身上佩著的劍也未如彆人一般被要求取下。
他撐著一把十二骨的油紙傘走在宮牆之下,宮裡許多人不認識他,驚豔又好奇地打量。
“秦君,您應該乘官轎入宮才是,這宮內大多是新人,若是有不長眼的衝撞了您……”
蕭必安跟在歸琅身後,一邊勸告一邊用眼神警告著那些偷瞧的宮女。
“路程不遠,何必那般麻煩。”而且他如今並未在朝中為官。
蕭必安又想替歸琅撐傘,當然還是被拒絕了。
這時,有一個總管打扮的人走過來,見到兩人後神色微變,然後向歸琅行了大禮,
而他背後一個抱著卷軸宮廷畫師打扮的男子卻是愣住了,呆呆地盯著歸琅,十分失禮。
蕭必安皺眉欲上前,歸琅卻伸手攔住了他,因為他感覺到了,那個人眼中隻有畫。
在外人看來,歸琅與蕭必安隻是停頓了一瞬,便繼續往前走了。
那畫師這才回過神來,說:“我唐淵今日竟見了神仙。”
總管無語,“那可是來宮中覲見陛下的大貴人,你剛才差點就衝撞貴人了,還好對方不介意,攔住了大主管。”
“他是誰?竟能佩劍入得禁宮。”
“那可是昔日隨陛下征戰天下的秦君,智絕無雙,有‘謫仙’之稱。”他又壓低了聲音說道,“若不是這位當初決心歸隱,如今丞相便是他了。”
總管見唐淵沒有出聲,回頭一看,發現他又陷入了那種構思畫境的狀態,無奈扶額。
另外一邊,歸琅見到了蕭映寧。
雖然他如今已是當了皇帝,卻仍如以前一般迎上來,笑道:“我說今日這殿外為何有喜鵲繞樹,原來是秦先生來了上京。”
他寒暄了幾句,便又提出想讓歸琅留在上京為官。
每次寫信他也都要提一嘴,說不定歸琅哪一次就同意了呢。
可惜他想的情景還是沒有出現,歸琅依舊婉拒了。
於是蕭映寧便與他談起了修史書與建新學的事情。
這兩件都是大事,可以看出,蕭映寧是真的想做出一番改變,讓清殷國變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