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刀異魂(三) 兩把藥研藤四郎的……(2 / 2)

一段記憶不合時宜地突然“醒”了過來——

“藥研,藥研!”慕容水柳奮力掙紮出來,拾起他的本體,拉過他的手,把刀塞入,又將他滿是鮮血的手包裹進她的雙掌間,“你怎麼樣?你還好嗎?”

視野是模糊的,他感覺自己的氣息開始慢慢變弱了。餘光裡,同樣倒地的加州清光在血泊中爬行,艱難地伸手去握住自己的刀柄,但他的刀卻被人一腳踢開。

“走……快走……”藥研·極心中不斷重複,但已無法再開口,隻感覺主人將他抱在懷裡,向什麼人哭喊:

“我跟你們走,放過他們!求求你們……都是我的錯,不要再……”

這是什麼……

淩厲的風劃過耳畔,藥研·極渾然不覺。他耳邊儘是那個他從少女一直陪伴到成家的女人的哭聲。直到尖銳的強鋒刺穿他的肩骨,直到遠處的本體傳來一聲脆響,直到疼痛刺激神經,傳遍全身……

這是什麼記憶,讓他痛徹心扉!

槍鋒從他肩上拔出,準備著下一次的進攻。

藥研·極仰麵躺倒在地,崩潰似的望著暗濁的天空。原本的月亮早已不見,隻有幾顆殘星頑強又執著地閃爍著。晚風撫過凍草,吹不起塵埃。

藥研·極的雙手已隱隱恢複了知覺,但精神卻已渙散。

自從那次回過以前的慕容水柳本丸之後,他幾乎每天都會陸陸續續想起什麼,快樂的,無聊的……他貪戀這些時光,就像一隻築巢的燕子,每每回想起什麼,便撿起來安置好,一天天下來,這個“舊巢”也形成了模樣,等待著歸燕。

而現在,他終於想起來,他的巢早已傾覆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那個圓形土樓本丸“名存實亡”,他為“回家”之事糾結難熬,卻不曾想,他本就無家可歸。

我到底在做什麼?我想要什麼?我又能去哪裡?

身為刀,生來由主人握在手裡。我的形態,我的戰績,我的戰場都是主人決定。生成什麼樣,活成什麼樣,想去哪裡……從未想過。我隻是一個殺戮的幫凶,一個用來完成各種或大或小的願望的工具。即使我現在擁有了肉身,沒有人需要我、使用我,我又能做什麼呢?

淩厲的風。

“叮!”接著是一陣槍尖摩擦刀體所發出的細碎聲。

“咳,你在做什麼!”藥研吐出一口血,咬牙切齒。

藥研·極猛地回神,一咬牙,不顧左肩的傷痛,右手一撐地,滾出這片危險地帶。他努力地用手肘支起身子,從地上爬起來。

“哢。”刀碎之聲。

以及血液衝出血管的撕拉聲。

藥研倒下了,重重摔在了藥研·極身旁不遠處。鮮血的味道被夜風吹得更加腥冷。

原本應當衝去拾刀的藥研·極突然感覺很累。他想就此栽倒,痛哭一場。

拾刀,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

慶幸的是,今天倒還是有把刀發揮得很不錯。

“藥研先生!”浦島虎徹劃破最後一把槍的身體,“沒事吧?感覺怎麼樣?”

也不知道這把精力旺盛的脅差喊的是哪把藥研。

藥研·極勉強扯出個微笑,拿起物吉貞宗幫他拾回來的刀:“乾得好,浦島。”

藥研卻一聲不吭——他也說不了什麼了。

槍尖穿透了他的肩頸,暗紅的血液淌了一地,浸濕了肩甲。要不是有肩甲撐了一下,讓藥研有短暫反應回避的時間,這一槍封喉,他怕是會直接粉碎在這裡。

短刀們緊張地圍在藥研身邊做緊急處理。

“藥研先生,敵人都已全部消滅了。”

“好,我們立刻回本丸。”

天際兩顆殘星閃爍,雖相伴,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