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書漫回到辦公室時,魏路生和丁開昭都還在吃午飯,已經吃完的陳鑫月正在收塑料飯盒和一次性筷子。
“你怎麼去這麼久啊?”陳鑫月抽了張紙巾擦擦嘴,“我正要去找你。”
方書漫笑了下,解釋:“他們團隊有個法醫後麵才到,我接了兩趟。”
陳鑫月說:“趕緊坐下歇歇吃口飯吧,你再不回來你的蛋炒飯都涼透了。”
方書漫回到她的工位,打開塑料飯盒,用陳鑫月從食堂給她拿回來的一次性小勺子吃起蛋炒飯來。
陳鑫月扔了飯盒回來後,語氣期待地問魏路生:“師父,下午沒事的話我們就能撤了吧?”
魏路生聽聞抬起頭來,還沒說話,陳鑫月就非常狗腿地跑到魏路生身後,給他捏著肩捶著背討巧道:“今天周六呢師父。”
方書漫看起來正埋頭吃飯,但其實一口一口往嘴裡填蛋炒飯的她正在走神。
今天突然和席慎澤重逢著實打了方書漫一個措手不及。
陳鑫月說了兩句話,方書漫之捕捉到了兩個字——周六。
她遊離的思緒稍稍回籠,插了句:“鑫月不說我都忘了今天是周六。”
丁開昭接話回方書漫:“忙迷糊了吧你。”
方書漫微微彎了彎眼睛,“是有點。”
陳鑫月也附和:“誰黎明不到五點被揪起來連早飯都來不及吃,一連站著工作七八個小時不迷糊啊。”
三個徒弟你一句我一句,魏路生最後才插上話,一副拿他們沒辦法的語氣:“行了行了,一會兒吃完飯你們就都回去吧,今天應該也沒彆的事了。”
“好耶!”得到早退許可的陳鑫月興奮地拍了下手,對著魏路生又是一頓輸出:“我就知道師父心疼我們會讓我們早點回去,師父你最好了!”
須臾,魏路生又想起來什麼,對還在吃飯的方書漫說:“老三你一會兒留下,我有點事想跟說。”
四年前方書漫和陳鑫月是同期麵試同期入職的,她倆來之前丁開昭就已經在這兒跟著魏路生乾了五年了。
本來隻有一個徒弟,魏路生每天小丁小丁地叫丁開昭,後來又來了倆小姑娘,魏路生就按照她倆的出生日期給排了序。
方書漫比陳鑫月小一歲,自然而然就成了最小的老三。
此後四年,魏路生依然叫丁開昭“小丁”,陳鑫月和方書漫就是他嘴裡的“老二”和“老三”。
方書漫雖然不知道師父讓他單獨留下來是要說什麼事情,但她沒多問,點點頭應道:“好。”
陳鑫月很八卦地好奇問:“師父你要偷偷跟漫漫說什麼事啊?”
“有什麼事是我和師兄不能聽的?”她裝的一本正經,控訴:“還是不是一家人了!”
魏路生歎了口氣,唬她:“給老三說個對象,你也需要?”
陳鑫月嚇得連忙擺手:“不不不,這就免了。”
她說完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丁開昭。
丁開昭正在低頭收拾桌子上的東西,表情晦暗不明,也瞧不出什麼端倪。
丁開昭很快就整理好桌麵,他拿起收好的一次性筷子和塑料飯盒,對魏路生說:“師父,那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師父、漫漫,我也先走了啊!”陳鑫月說著,連忙回工位快速地撈上手機,然後就追著丁開昭往員工更衣室的方向跑去。
讓方書漫單獨留下那句話魏路生其實是故意當著丁開昭和陳鑫月的麵兒說的。
他知道陳鑫月一定會追問原因,他的目的就是讓丁開昭聽到方書漫要去相親的事,希望他這個大徒弟早點死心,彆把感情吊在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人身上。
等丁開昭和陳鑫月離開,魏路生就開口告訴方書漫:“我給你物色了一個不錯的相親對象……”
方書漫本以為剛剛那話是師父故意唬鑫月的,沒想到師父竟然是真的想讓她去相親。
差不多吃好的方書漫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跟魏路生說:“師父,我現在這樣挺好的,就不去相親……”
魏路生才不聽她的話,自顧自地告訴方書漫:“對方長得可以,一米八的大高個兒,比你大三歲,學曆也不錯,是個餐飲老板,父母也都不在了,不過他有個姐姐,已經成家有孩子了。”
根本不等方書漫插話,魏路生就繼續說:“這是我托了我常去的那家小酒館的老板幫忙才找到的不錯的人選,你就去見見,接觸接觸,你們年輕人多出去吃吃喝喝逛逛,看幾場電影不就熟了。”
“可是我並不想談戀愛,”方書漫終於找到機會開口,她為難道:“師父,我真的不想去相親,我完全不想去接觸什麼新的人,像現在這樣每天家裡-殯儀館兩點一線挺好的,我喜歡這樣的生活。”
魏路生深深沉氣,問方書漫:“你能一直這樣下去嗎?你打算一輩子就這麼過了?”
方書漫回他:“您不也是這樣過過來了嗎?”
“那能一樣?”魏路生頓了頓,語氣緩和道:“你就去見見、聊聊,先接觸接觸看看。”
“就當是為了我,行不行?”魏路生軟硬兼施,“我都讓小酒館的老板和男方那邊定好見麵的時間和地點了,周四中午十一點,體育大街豐彙路上的那家福瑞來福西餐廳。”
魏路生嘴裡的“福瑞來福”其實是“free life”。
方書漫完全聽的明白,知道師父說的是哪家店。
魏路生說到最後還故意加了一句:“你要是不肯去我以後也沒臉去小酒館找老板喝酒了。”
方書漫很無奈,隻好答應:“好好好,我去,但先說好了,我隻是去見見,可不能保證後麵還有接觸。”
魏路生終於滿意地點點頭,隻要肯去見見就是好的開端。
“第一次見麵要留好印象,到時候你先彆說你在殯儀館乾入殮師,”魏路生囑咐方書漫:“你就說你在民政部門工作,正經事業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