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彆說是伊芙,周圍圍觀的其他警察和路人們更是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感染科義體醫生收入那麼高,政府還有額外補貼,乾嘛非要作死。”
“沒準就是因為收入高了,心就貪了,嘖嘖,人心不足啊。”
“你們彆這麼說,這個人好像隻是被牽連的,真正犯法的那個醫生已經被關起來了。”
“你還真信就隻是被牽連的,天真。”
“伊芙隊長推薦了她,或許她確實是被冤枉的也說不定。不過既然有前科,那走哪都會被質疑是肯定的。”
“伊芙隊長就是濫好人啦。”
“嘖嘖,這就是代價啊。”
係統:【……這幫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都什麼年代了,還在這造謠傳謠?】
夏年無奈一笑,絲毫沒有覺得意外。
……唯一值得讓她感到意外的,大概是伊芙居然會主動推薦向這位第六區唯一的感染科義體醫生推薦她。
這讓夏年由衷感歎,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啊。
【你也太樂觀了。】係統十分不滿,替夏年覺得不值,【如果綁定密教係統,你可以讓這位老醫生信奉你,無條件聽從你。】
夏年不想搭理它。
……不過,這倒也在夏年的預料之內吧。
一個有過“前科”的感染科醫生……哪怕這個“前科”是她叔叔的,也很難讓人完全信任。
尤其是感染科義體診所這樣特殊的場合。
所以,老唐恩不願意倒也很正常。
不過,夏年還是準備履行一下作為義體醫生的職責。
於是她說道:“等等,唐恩醫生。”
老唐恩邁上了救護車,車尾燈亮起了紅藍色交替的光芒。兩位協助將擔架抬上救護車的警察從他身側走了下來,詫異地看了一眼夏年。
他側過頭睨了一眼夏年,不耐煩道:“行了,彆問了,你要真有本事就自己去開個診所——”
“那位病人。”夏年說道,語速很快,“我與他近距離接觸過,感染帶來了並發症,聽呼吸聲,腹腔和左側胸腔有積液,在戰鬥中失足摔斷了肋骨形成穿刺傷造成內出血,胸膜破裂。他的脊椎有數節植入了海威森六型的反應協調器,那東西會造成明顯的脊背突起和電磁噪聲,以他目前的傷勢,很可能會造成嚴重的短路、漏電。”
老唐恩向著車內行走的動作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睜大眼睛瞪著夏年。
那些已經完成了現場取證和處理的警察們也停下了各自的動作,神色各異地望向了夏年這邊。
而後者隻是滿臉認真,直視著老唐恩,眼神交流之下沒有半點退縮或者猶豫。
夏年嚴肅道:“我也是近距離接觸了他、還親眼目睹了他的失控形態後才發現的。您得快些處理,不能等到回診所,不然這個病人會死的很痛苦。”
“近距離?”老唐恩依然瞪著他那雙年邁卻如同明燈一樣的、銅鈴般的眼睛。
“夏小姐見義勇為。”伊芙解釋了一句,“是她在我們來之前就製服了失控體。”
老唐恩明顯愣了半秒。
……見義勇為?一個感染科義體醫生?
“怎麼做到的?”他問道。
“一個簡易EMP就解決了。”夏年說道,“他的失控比較淺,旁邊就是通用元器店鋪,臨時手搓一個就行。”
“那你必須提前判斷他的失控跡象,還得在很短時間內組裝完成。”老唐恩說道。
夏年說道:“是的。”
“僅憑經驗?”
“……僅憑經驗。”
“你多大年紀了?”
“呃……二十。”夏年臉不紅心不跳。
老唐恩沉默了片刻,他那雙略有些渾濁的眼睛盯著夏年,沒有了剛才愛答不理的態度。
……如果他們所言非虛,那麼這個女孩無論是專業素養、臨場反應、個人膽識還是道德水準,恐怕都遠遠超過常人。
圍觀群眾們又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雖然聽不懂在說什麼,但感覺好厲害啊。”
“人家怎麼說都是個義體醫生,那可是高材生中的高材生,你去考個大學試試看?”
“感覺還挺負責的啊。”
“可是,反正唐恩醫生都不要她了,她這麼做還有什麼意義?”
“垂死掙紮唄。”
“但人家好歹見義勇為了,勇氣可嘉啊。”
“她不是個義體醫生嗎?這本來也是她應該做的吧。”
“安靜!”老唐恩十分不耐地朝著吵鬨的人群喊了一聲。
第六區唯一一個感染科義體醫生的威望立刻就體現了出來,周遭鴉雀無聲,這威懾力比警察還好使。
老唐恩快速轉過頭看了一眼已經連接上急救設施的病人,又快速回頭瞪了一眼夏年。
“……那他就是你的病人!”他用略有些嘶啞的嗓音大聲說道,“上車!”
夏年愣了一下,腳下像是粘了膠一樣沒動彈。
伊芙趕緊推了一下她,夏年這才動了起來,一路小跑了過去。跑到一半,她回過頭說道:“伊芙警官,我的獎金——”
“今晚就給你打過去。”伊芙說道。
夏年這才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在懸浮的救護車門關閉之前衝了進去。
一進門,她就被老頭的大嗓門給嚇了一跳。
“柏塔的海威森六型反應協調器!我早在這玩意兒上市的時候就說了誰買誰就是傻逼!”老唐恩幾乎是吼著說道,但手上一刻沒停,與半自動外科手術裝置配合著開了病人的胸,“兩萬塊錢!是啊,多他媽美好啊,誰都買得起!把這鬼東西裝進自己體內,整天嗡嗡嗡響個不停,還就他媽一層保護,路上摔一跤都能把自己給摔死!在感染病毒之前我看這蠢貨就已經感染了自己的腦子——彆傻愣著,把骨銼給我!”
夏年和係統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一聽老頭的指令,夏年連忙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