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好香(2 / 2)

婀娜扶闕 綠藥 4936 字 7個月前

梅姑望著這些紅棗,心裡湧上麻木的酸澀。

就算是報應,她願意去嘗一切苦果,何必用她的兒子來應誓?

宿清焉給母親做了早飯,才匆匆往學堂去。

他忙了一天,傍晚去街市支攤子的時候,才聽說出了命案。

“陳鐵和趙二狗死得太慘了!被人發現的時候野狗正在啃呢!嘖嘖,要不是衣著打扮,都認不出來了……”

宿清焉聽了幾句議論,與他無關,他繼續讀他的書。

衙門派了人下來調查,查到結仇過往的時候犯了愁——與這兩個人結仇的人可太多了。

陳鐵和趙二狗平日裡做了不少惡事,那些被他欺負過的人恨不得放鞭炮慶祝,根本不願意敷衍官差的調查。

不過他們兩個死相實在太淒慘,小城的人還是有些怕了。天色才剛擦黑,人人早早歸家,躲躲風頭。

聽聞陳鐵和趙二狗的死,花影皺了眉:“還以為能鬨出什麼幺蛾子讓我活動活動手腳,就這麼死了?”

靈沼驚訝問:“不是暗衛乾的?”

花影失望地搖頭。再不活動活動筋骨,不僅她的寶劍要生鏽,她的胳膊腿也要生鏽了。

她無聊地抱怨:“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

蘸碧正從藥箱裡取草藥,聞言,她手中動作頓了頓,柔聲開口:“花影,我知道你留在主子身邊一心想做些事情出來。可是若主子不再回京,不再是長公主,你還會留在主子身邊嗎?”

花影愣住了。她好像從沒想過,又或許不願意想這些。

“說句大不敬的話,咱們主子身份特殊,既不是陛下的親姐姐,也沒有半分皇家血脈,甚至不是皇家媳,不可能一直理政的。”蘸碧輕歎一聲,“我倒希望主子彆回去了,那樣的日子太苦了。”

花影站起身,急聲:“那長公主一身的本事就留在這破地方……”

靈沼立刻給花影使眼色。

扶薇很少來二樓,此時卻突然下了樓,也不知將她們的對話聽了多少。

蘸碧和花影臉色大變,立刻跪下請罪。

扶薇臉上沒什麼表情,隨意拿了卷書,款步朝窗前走去,偎在軟椅上讀書打發時間。

她沒理蘸碧和花影,自然也沒讓她們起身。

直到半個時辰後,藥爐咕嘟咕嘟地響,蘸碧抬眸望了扶薇一眼,才擅作主張起身盛藥。

她將湯藥盛出來,期間朝扶薇望去幾眼,見扶薇沒什麼反應,才給花影使眼色,讓花影也起來。

當扶薇語氣尋常地說起今晚要吃什麼時,兩個人心裡才真的鬆了口氣。

誰能因為長公主看上去柔弱美麗而不怕她呢?這幾年,她能活下來已經雙手鮮血了。

第二天午後,宿清焉在聒噪的蟬鳴聲中如約踏進繪雲樓。

他登上二樓,一眼看見扶薇慵懶倚靠在軟椅上。天氣炎熱,她沒有穿鞋襪,一雙赤足相貼著陷在柔軟的墊子上。

宿清焉迅速移開了目光,朝書案去。

書案沒有被動過,還是前日他離開時的樣子。那份婚書也仍舊躺在那兒。

“主子,有急信。”靈沼站在門口稟話。

聽她這語氣,扶薇就知道是真的急事。她急忙起身出去,一邊接了信拆開,一邊往樓上去。

信上寫著軍中人員調動。明明是她離京前敲定的人選,右丞偏力薦旁人,而陛下準了。

扶薇不知道段斐為什麼改了主意,是真的覺得右丞對,還是故意用這樣的方式逼她給他回信?

若是後者,扶薇可真是要失望至極。

扶薇望了一眼北窗下的信箱,良久,她沉聲:“讓決明子把謝長生‘請’去彆院小住。”

謝長生是右丞獨子,命根子一樣的存在。她不寫信給段斐,也能解決。

這一動氣,扶薇又開始身體不適,斷斷續續咳了一陣。咳中帶血。

她的藥有助眠的作用,吃了藥,便沉沉睡去,一覺睡到亥時將儘。

“主子,宿清焉還在樓下呢。”靈沼提示。

扶薇訝然。她把宿清焉給忘了。

她緩步去了二樓書閣,見宿清焉仍舊坐在書案後,專心致誌地抄書。

扶薇緩步走近,抱臂倚著書櫥,道:“宿郎既知道我請你抄書是有意接近,又何必繼續謄抄?”

宿清焉還是習慣性將一句話抄完,才停筆,抬眸看向扶薇:“有幾本書確實壞得厲害,該謄抄備份。”

四目相對,扶薇探究著他的認真。

“讓我瞧瞧,都抄了哪些。”扶薇微笑著走過去,拿起案頭的那本書。

“原是這兩本。”扶薇說,“怎麼沒繼續抄《床笫歡記》?”

她抬眸望過來,嫵媚裡帶著一點無辜。

宿清焉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溫聲:“那本書還很新,不需要。”

“可我希望你抄那本啊。”

扶薇在案頭一摞書裡翻了翻,找到那本書,遞過去。宿清焉沒伸手接,她便捏著書往前,將書抵貼在他胸膛上。

宿清焉垂眸,看著貼著他的書冊,視線慢慢地移,又落在她壓著書冊的纖纖素手。

“我今日過來,不僅是為了抄書。”宿清焉道,“過去了兩日,想問姑娘想清楚了沒有。”

扶薇瞧著他燈影下被拉得格外長的鴉睫,不答反問:“宿郎不是已經知曉我名字了嗎?”

隔著書冊,她抵在他胸膛的手似乎也能傳來炙熱的溫度,燙得宿清焉想退。可他沒有失禮地去拿開扶薇的手,忍受著這份異樣,他溫聲再言:“婚姻大事,希望姑娘不要一時衝動。何況男女不同,婚姻之事本就對姑娘家不公,要遭受更多風險和非議。”

“還望姑娘三思。”他濃密的長眼睫慢慢抬起,望向扶薇的一雙裡,寫滿誠懇。

扶薇柔笑,用堅定的目光回望。

“好,我知道了。”宿清焉輕頷首,“明日我會去請媒人登門,商量婚儀具體事宜。日後必待我妻珍之重之,不棄不負。”

明明是溫和的語氣,聽上去卻有一點立誓的鄭重。

扶薇臉上的笑容有一點僵。

他是不是太認真了些?

她輕柔一聲笑,放下了手裡的書。她帶著幾分疑惑地問:“宿郎剛剛說婚姻大事不要一時衝動,可宿郎的應與似乎也沒有深思熟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