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噴在雪憲的皮膚上,他笑著縮了縮:“好癢。”
可是,他還是讓幼龍看他指著的地方。
鎖骨下方的皮膚裡綴著一朵小花,那花花瓣纖長,像鳥的翅膀,正是一朵屬於棲息大陸的倦鳥花。
幼龍歪著頭,似乎還想湊得更近一點。
但它實在把雪憲弄得太癢了,雪憲拉好衣領,把皮膚都遮了起來。
幼龍:“?”
雪憲接著剛才的話題說:“光是這裡就刺了三次,前兩次都因為我忍不住疼失誤了。”
洗掉再重新刺青的過程有多疼,雪憲不予贅述,他想到了什麼,又解脫般說:“明年還有最後一次,等我舉行過一次典禮,就不用去啦。”
等雪憲回去了,還需要再經曆一次那種痛。
要說流落在外的唯一好處,恐怕就隻有不用去刺青了。
可是……
等回去以後,他說不定會想念這頭龍的。
看著幼龍,雪憲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這幾天,雪憲都待在最靠近洞口的位置縫衣服,那裡光線好,不怎麼費眼睛。順便,他也計算幼龍離開和回來的時間。
幼龍堅持捕獵,仍然會帶回一些溫血動物,即使雪憲已經不需要多餘的皮毛了,它還是會不斷地帶給雪憲。
每次吃完肉,還會留下相對完整的皮毛等著雪憲去撿。
僅有一次,幼龍時隔半月又帶回了水果。
那是一把黃色的果子,比桂圓要大一些,但也是呈一大串狀生長的。
雪憲在棲息大陸也見過這種果子,知道它們來自於海邊,需要鹹濕的空氣與土壤才能生長。
雪憲拿到黃色果子,心裡非常激動,他記錄了幼龍的飛行方向,也正好計算出了這一次幼龍的行程時間,是大約不到兩個小時。也就是說,路程在一千公裡左右,速度快一點的話,步行大半個月,就能看到海岸線。
雖然海岸線那邊不一定會有出路,但是總比困在這雪山深處要好。
如果運氣好的話,雪憲不僅能看到一些人類世界漂洋過海而來的遺留物,說不定還能遇到一些流落到這裡的畸變體,隻要到了海邊,辦法總是比困難多的。
唯一的問題是他需要再驗證一次,驗證龍的飛行方向,以免他走岔了路,他需要幼龍再跑一趟。
雪憲很快就把黃果子吃完了,他對幼龍說:“篤篤多,這種水果很好吃,你可以再去給我帶一點嗎?”
幼龍嗅了水果的味道:“咕?”
嗅完,又讓雪憲給它撓了一會兒癢癢,才走到溶洞外,重新展開雙翼飛走了。
這一次,幼龍走了同樣的方向。
雪憲再次計算,幼龍回來的時間和上次去的時間差不多,說明他的估算是正確的,讓他激動不已。
*
要離開的前一天,幼龍捕回了一頭變異麅子。
這種麅子前足生出了鋒利的尖爪,被獵食者盯住時能快速地打通雪洞逃生,非常機靈。
幼龍也是第一次抓到這樣的獵物,它的脖頸連接胸脯的地方被麅子的角刮出一道血痕,但它依然沒有馬上吃掉麅子,而是把它放進洞中玩弄。
麅子屈膝跪地,幼龍就用尖尖的黑爪子撥弄人家,先把麅子撥個四腳僵直朝天,少時,又跳起來躲藏。
幼龍在洞中追逐麅子,喉嚨裡發出興奮的叫聲,有些時候居然顯得有些高亢,是真正屬於一條小龍的聲音,沒有雪憲常聽的那種沉穩。
“嗷——”
幼龍本性暴露,撲棱著雙翼,將麅子趕到一塊岩石後。
龍天性中就有對追逐的熱愛,這種性格特點在幼龍身上隱藏得很好,除了上次在冰麵下捕魚時展露過,雪憲還是第一次見到它這麼活潑,所以並沒有阻止。
等徹底玩累了,幼龍才叼住麅子的脖頸,把它徹底咬死了。
血流了一地,龍凶殘地撕開麅子,將肚腹處的軟肉扔給了雪憲。
又要茹毛飲血了……
雪憲這麼想著,忽地靈光一閃:“篤篤多,你想吃烤肉嗎?!”
幼龍停下進食的動作,舔了舔嘴邊的血跡,似乎正等著雪憲說下去。
雪憲把麅子肉拖到一旁,對幼龍說了句“等等我”,就披上雪狼皮走出了溶洞。
他在樹林裡撿了一大捆樹枝,這些樹枝並不是很乾燥,但龍火著萬物,即使是新鮮的樹木也能燃燒起來——
等等!
既然龍能噴火,那麼他之前為什麼吃了那麼久的生肉!直到快離開了才想起來吃熟食!
雪憲覺得,他遲早會被自己笨死!
懊惱之餘,雪憲乾勁十足地將樹枝都扔進了洞裡,搭成一個柴堆。
幼龍站在對麵,好奇地看著這一堆樹枝。
“篤篤多,我需要你幫忙噴一次火,把這堆樹枝點燃。”雪憲比劃著告訴龍,“這樣我們就可以烤麅子肉啦!”
幼龍不解:“咕?”
“像你剛才做的那樣!”
雪憲又身體力行地做出噴火的動作,隻做了一次,還來不及閃開,就見龍低下頭,一團滾燙的火焰從它的口中洶湧而至!
“轟——”
那堆樹枝當場變成了灰燼。
“咳咳咳……!”
雪憲被熏了個正著,滿臉漆黑,頭發也燒焦了大半,冒出糊糊的味道。
幼龍:“咕?”
雪憲不僅頭發遭殃,臉上也有危險的訊號。
他跑去溫泉邊洗了臉,再一摸,知道自己的眉毛與睫毛都完蛋了:“嗚嗚嗚嗚,篤篤多,你準備好的時候能不能有點提示啊!”
這下好了,為了吃一頓烤肉變成了醜八怪。
雪憲為自己的體麵掉了兩顆眼淚,都已經這樣了,他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越戰越勇。
他去外麵重新撿了一堆樹枝回來,他就不信了,今天非要吃到烤肉不可!